本文章所属钓区:重庆(3604)
话说中秋当日,两人大获全胜,骄傲而归后,两人就密谋着翌日清晨,天不见亮就悄悄的出村,打
的不要。回来时的张扬,小镇人人皆知,为避免风水宝地被占,决定,五点起床。随后就是紧锣密鼓的战前准备,饵料看来对路,只需加大剂量,现公布如下:颗粒料四斤,以水发散,《红虫鲫》半包,本可直接加虾粉,但小镇缺货,酒米半斤,稻谷一斤,另,岳父大人所泡制的坛坛灌罐一样抓点,硕大的脸盆翻来覆去的揉。流水钓鱼,重在勤补窝,料不多不行。
如约起床,如愿已偿,小雨浠漓中,钓点静候我俩的到来,事情,算成功一半了。鉴于昨日强哥的郁闷,今日的钓位就适当的再挤挤,基本就是我起鱼的那个点就让给他了,不过我不在乎,肥水没流外人田嘛。轰轰隆隆一阵打窝后,依旧是两条竿老规矩的支着。水位比昨日降了20公分,浑浊度也有所下降,考虑以上因素,我建议把窝子适当向外,离岸1米5左右,而我们正是这样做的,剩下的事情,就看幸运女神何时起床了。
一切还是依照惯例,鲫鱼个小跑得快,最先中招。这尾可以说是昨天那坨鲤鱼的精装版,怪模怪样的挂在钩子上扭捏,考虑到尚幼,放了。

昨天有钩着酒窝的,今日就有挂着下巴的。

上午十点,幸运女神才睡眼朦胧的起床,尚不及梳洗,就眼神迷离的照老位置射了一箭,却是不偏不倚地端端地扎在强哥那宽广而厚实的背上,蚯蚓竿中鲤了!真是年轻气盛,鱼小马力大,小小鲤鱼把线轮拉得呼呼山响,刚调好距离,按快门瞬间,它却差点跑出镜头外去了!

妻舅因是下雨,建筑工地不开工,也跑来河边凑趣,不料却赶上个抄鱼的好差事。

不足斤的金鲤,被妻舅那只大手死死掐住,回天看来是乏术了。

水逐渐澄清的后果,就是小杂鱼开始骚动,蚯蚓漂时常有虚假漂相发生。

玉米漂也开始不安分,第一次让我俩高度紧张后,强哥拉上这样一尾三两多的鲫鱼。我那支玉米竿更是离谱,筷子长只白条被我一下挑到天上,当时就在水泥地上摔昏了。

时至正午,除了那尾小鲤,依旧是和鲫、鲹等厮磨,于是两人轮班去身后小街吃饭。相对偏瘦的我抗不住饿,先去,回来后正独自回味那便宜的大碗牛肉米线,思量肉块是不是少了点时,我那只玉米漂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的浮上来了。那一瞬,心脏就如同大功率的引擎被突然给满了油,“轰——!”的一下高速运转起来,“一、二、三!”依旧是“呜!”的一声,竿深深地低下了头。当中鱼那一刹从水下传来的那一丝轻微的回力,透过渔线,穿过竿体,传递到手臂时,我就知道,绝对不是钓到了地球,最坏的打算,顶多顶多也就是钓到了一个可以被拉上来的装满了水的口袋。但仅仅两秒之后,那只口袋便以逆流而上的方式向我证明,原来它是有生命力的。

赶紧请旁观的小孩帮我把其它几支竿提起,他竟然还问我为什么,是钓到鱼了吗?!真不知道他鼻梁上驾的那玩意儿是什么,看不见竿都弯成这样了。

利器在手,信心满满,遛翻它的整个过程,我都不急不徐,充分享受它所带给我的最大乐趣,看它翻水,看它摆尾,看它使尽混身解数,却是枉然。

一抄中的,网里的它已是生死两相隔。

待到孩子他舅一碗米线落肚回来,我这边已是一个秤砣下肚——稳了心了!
渔谚云:神仙难钓午时鱼。对此,我深以为然,但是,但是我忘记了自己是在洪水正在消退的大河中垂钓,忘记了突然的静止并不仅仅意味着鱼的离去,还包括对大物的恐惧逃离。下午二点左右,十多分钟的安静让我俩以及旁观的一老一小都以为,到了课间休息时间,一荤一素两条漂也紧紧相依,半梦半醒。蓦地,荤漂有了点小动作,是那种原地点点抖抖的轻微颤栗,三秒过后还是如此,突然我就意识到了什么,快速的大力顿竿,竿弯下去的同时,我情不自禁地“咦?”了一声,惹得旁边闲聊的三位同时转过头,“钓到鲫鱼啦?”只记得当时应了一句,大得不得了。因为提竿的那一瞬,就知道这与昨天的所有不同,大力的提竿之下,甚至都没有一丝的回力,竿就这么弯着,仿佛所有一切都已凝固。终于,它开始缓缓的移动,很缓很缓的移动,弯弓一般的竿透过渔线对它所施加的拉力,根本就影响不了它的轨迹,就如同螳臂挡不住车轮。空气似乎也变得严肃,内心开始闪过一丝不安,手里的竿已经弯到了最大限度,但这并不是我担心的,绕线轮上至少还有50米以上的富余,让我揪心的是线。这线好象是上次去三台鲁班水库时换的,虽然直径0.2毫米,但时日已久,老化了。不敢太过用力,只能皱紧了眉头,咬暴了一嘴黄牙,稀烂起一张脸,想尽一切办法但都排不上用场,只能弯着弓僵持。

已经没什么时间概念了,事后回忆,大概在三分钟以上,不管我怎样的努力,它始终没离过底,也没有让它愤怒。说实话,我倒希望它发狂跑起来,这样我才可以以逸待劳,但是,它竟然比我还稳重,遇上这样难缠的对手,棘手了。再后来一点,它也可能有所觉悟,开始做一个让我始料不及的动作,它开始撞墙了!说“撞”有点夸张,说“蹭”还比较准确点,它使劲的往墙边靠,根本不理我手忙脚乱的反方向拉力,靠住了就逆水往上,那动作一气呵成,连贯得仿佛操练过一样。当时我还开玩笑,撞昏了最好。它还真领会到我的意图,一次不成,再来一次,再而三!完了,这时我才如梦初醒,它原来是在磨线!
这是最后一次磨线,强哥给我照完这张相以后,线就弹回来了。断线处赫然已经毛刺翻天。断线的那一刻,有很大的水花翻起,它走了,面都不见,难道你真的不知道赠远虚盈手么?除非,除非你也明白,伤离适断肠····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
“要懂得,在最美的时候放手····”
······················
我试图找一千个理由来安慰自己,但这一千个理由都是伤心的,我也苦苦寻觅一千个道理来说服沮丧、悔恨的自己,但我知道,道理都是说给别人听的。该死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带走钩子,就不计较了,但是,把我的心还回来啊!
正所谓上行下效,形而上学。后来事情的发展就戏剧化了,强哥在我还没从失败的阴影中爬出来时,双手死死吊住弯竿,惊叫唤,等我正想振奋精神帮忙时,哦嚯!跑了。于是,我只得继续蹲在那里,使劲吃后悔药,消化这双重的打击。刚刚平稳了心态,他又惊叫着跑来拿着一挂着指头大小鱼鳞的钩子给我看,好嘛,也算雁过拔了毛的嘛。没想到,等我还在用微距照那片鳞时,他又惊叫着挂了一块更大的鳞在我眼前晃荡······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嘛!哪里是来钓鱼,这,这,这分明是给鲤鱼MM脱衣服来了嘛!
回家的时候到了,我低着头拎着满盆鱼,强哥皮夹里卡着两片鳞,忧喜掺半。还活着的,就继续养在池子里的样子。

夜不能寐,有辗转反侧,唉声叹气,突然,就想起了那句话:
生死去来,棚头傀儡。一线断时,落落磊磊。
是啊,人生就如同木偶,线一断,就一切化为乌有,重归寂静了。那我还为这么点得失计较什么呢?想到这,眼一闭,鼾声大作。
注脚:
河水为什么那样红?
我县多属褐红色页岩土壤,涨洪水时,就染上色了。
钓渝
2008年10月8日
本文地址:http://bbs.oldfisher.com/show_i9737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