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章所属钓区:吉林(2841)
凋零的葫芦花
天冷了,出外的时间也少了,总憋在屋里心情有点郁闷。无聊时翻动翻动记忆,以蔚心迹。别看我长的人高马大,可大脑却没按比例发育,其结果就是没啥记忆。但“葫芦花”这个名字,却深刻在我的脑海中。
葫芦花是个地名,在集安市区东面,约43公里,是青石镇下辖的一个小山村。凡在集安居住时间稍长一点的都会知道,她紧靠鸭绿江边,山清水秀风光迤俪,她那峨娜俊秀的身姿始于何时,没人考证。到了公元一九八四年,原集安县文化馆收集整理出版的《鸭绿江的传说》中,在第134页,才揭开她美丽面纱的一角。
我土生土长的集安人,从小就不只一次地偷听大人们对她的美丽发出的由衷赞叹。我以为,那就是天堂!
在渴望与她亲近中,我渐渐长大。
参加工作后没多久,还真和她亲密接触了一次。那是20多年前的一个仲夏,因工作驻留在青石镇,应云峰电厂工会的关景连先生(关先生已去世,在此深表怀念!)邀请,到葫芦花一游。岁月是情与火的力刃,见到她时那一刻的激动已无从找寻。对葫芦花的记忆,只剩下朦胧的蓝天白云、青山碧水,清晰的唯有关先生网中欢跃的鱼儿,和他那浓浓的情谊。
岁月蹉跎,转眼我已过不惑,闲来无事迷上了垂钓,谁知一发不可收,好在集安市区周边可垂钓的地方很多,不夸张的说,有水就有鱼,每钓必有收获,不光是满足钓鱼的乐趣,还结交了一帮钓友。2004年春,有钓友探得葫芦花的鱼特别多,且品种齐全,最关键是野钓!钓友们精神亢奋摩拳擦掌,相约周末出发。
终于盼到了周末。清晨,集合完毕,迎着一轮红日,我们一干人马出发了,如其说向着葫芦花,不如说是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
公路紧贴鸭绿江边,随蜿蜒曲
折的江势而建。坐在车内,让人时而感觉把手伸出窗外,就能触及江水;时而爬上陡峭的高坡,鸟瞰鸭绿江那似舞动的彩链。透过车窗远眺,对岸朝鲜层岚叠嶂的山峰,薄雾飘渺婆娑。鸭绿江独有的,清新润爽的江风涌进车内,深吸一口,立刻连头发丝都有一种馨香通透的感觉。
不知不觉中车停了,葫芦花到了,我们七手八脚卸下垂钓装备,直奔江边。早到的人已经很多,在江边一字排开,鱼竿此起彼伏,无耐我们同车的这些人,只好各奔东西,寻找自己理想的钓位,以最快的速度架竿抛钩摆开阵式。葫芦花的鱼那真叫一个多,不光密度大,品种也多,鲫鱼、鲤鱼、白漂子、留根子、老头鱼等等,说悬了,鱼上钩的速度比抛钩的速度还快,是野钓从没见着过的,此时真恨不能再多长出一只手。临近中午,鱼渐渐不咬钩了,放下鱼竿活动活动胳膊腿,看着浸在水里鼓鼓囊囊的鱼兜,满足地点上烟,深吸几口后,悠闲地环顾四周。
鸭绿江在这来了个大拐弯,向南面深深探去,给身后留下大片平坦肥沃的土地,整个地形程半岛状,葫芦花就坐落在这个半岛的顶端,凝望半岛上的大地,各种不知名的野花绚烂争奇。我们垂钓的地点在半岛西侧,江上有一座连接中朝两国,现已废弃的铁路大桥,桥的那端有朝鲜哨所,这段江面只有约50米宽,可以清晰地看到,不时有朝鲜兵全副武装从哨所出来巡逻。下游不远处是云峰发电厂的出水口,有部分水出来后逆流而上,在跨江大桥偏上一点,与上游顺原江套而下的水交汇,两股力量相互抵消,因此我们垂钓之处水平如镜格外清澈,“若夫 波澜不惊”躲在水底3~~4米深的鱼群都隐约可见。一些不知名的水鸟,时不时的从江面掠过,近得都能看清它们的哪根羽毛没梳理好。湛蓝的天空下,对岸朝鲜山岚逶迤,紧靠江边突兀嶙峋,既有“丹霞”风采又有“喀斯特”神韵,鬼斧神工的悬崖上,镶嵌着早春独有的点点新绿和火红地映山红。阵阵微风裹着鸟鸣花香,浸沁每一个垂钓者的身躯。在我为这一切魂不守舍痴痴发呆之时,钓友们已经聚拢在一起,大声把我招呼,就江边的沙滩上,摆好带来的美食,打开白酒、啤酒,这是一顿佳酿与情怡交融的饕餮大餐。后来发生的事,简单明了,那真是伟大领袖们在一起————全最(醉)。
回到家时已是满天星斗,老伴看着我收获颇丰,直乐得合不拢嘴,啧啧称奇。
转眼已进入初冻时节,江边的沙滩已冻成薄薄硬壳,江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升腾起层层细浪,挥动鱼竿时,鱼竿发出了嘎巴嘎巴的响声,原以为鱼竿有问题,细细观察才明白,是鱼竿放下后沾上水,提竿的瞬间就结冰,因舞动使冰破裂而发出的声音,似呼在提醒我,到了该收竿的时候了。这一年,葫芦花几乎占去了我全部的业余时间,我梦牵魂绕的2004 !
寒冬里我祈盼着春风的来临。
春回大地,怀揣那颗逸动的心,我又来到葫芦花。抛下去的鱼钩,钓上来的只有绿绿的青苔,环顾身边,稀稀落落的垂钓者散落在江边,乍暖还寒的春风令人瑟瑟发抖。抻长脖颈细细观察水下,才发现细如牛毛呈絮状的青苔,厚厚地铺满江底,连鱼子鱼孙都踪迹全无,水中无任何生命迹象,死一般的寂静。询问身边钓友得知,趁冬季枯水,当地渔民划着船,用层层鱼网围堵后,再用捕鱼器(一种电鱼工具),近似疯狂地把江底翻了个底儿朝天!回头观望,咱家的边防兵在靠近江滩处,正忙碌着架设铁丝网。忙活近四个小时,我们同去的一干人等面面相觑,自嘲:零比零!
这一年我再也没到葫芦花,只是经常打听有关她的消息,偶尔听钓友们说某某他们去了,都是空手而归,让人牵肠挂肚的2005!
2006年春,耐不住风和日丽的挑逗,我们几个躁动不安的钓友,又驱车前往葫芦花。行前通过各方打探得知,葫芦花的鱼几近绝迹,只当是一次春游吧。套用一句官文,此次活动的指导方针是:吃喝为主,垂钓为辅,玩出心情,玩出意境。一路上看着原野里缤纷争艳的野花,和散落在农舍周围绽满枝头的桃花、梨花、李花、苹果花、夏果花等等,别提心情有多么惬意。
眼前一道铁丝网横亘在我们面前,铁丝网外边鸭绿江水涛声依旧,江边目及处一个人影也没有,死一般的静谧。看着近在咫尺故地,强烈的欲望撞击着我们每个人的心扉,四下张望,希望铁丝网能有个破绽。眼前这道铁丝网,可能是按国际标准修建的,固定立柱呈T字型,用水泥钢筋制成,高约3米,铁丝网拉的非常密实,顺江边连绵不断,想要逾越真是难上加难。正当我们倍感失望的时候,忽然发现,不远处铁丝网边散布着一些凌乱的脚印,来到近前才看清,原来铁丝网下有一条小沟,形成一个隐蔽的洞,比狗洞子大不了多少,这也足以令人振奋。没了矜持、没了斯文,我们依次匍匐着钻了过去。
和预料的一样,鱼漂一动不动,鱼钩上还是只有青苔,不同的是青苔更多了。几次抛钩后,大家只好收起渔具,摆上美酒佳肴,想享受一下习习江风和融融春光。
铁丝网那面的声声招呼,打破了我们的心境,当地一位热心的老农,隔着铁丝网告诉我们:赶快跑,要是被巡逻的边防兵抓住,罚款蹲拘留。
我们忐忑地逃离了葫芦花,在逃亡的路上还自鸣得意,庆幸自己回来的路,不是通往看守所。
又到岁末时,凛冽的寒风里,我嗅到了春的气息,思绪让我窒息,混沌中我呼唤你这朵来自天堂的奇葩——“葫芦花”,你何时才能重新绽放?
2007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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