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章所属钓区：吉林(4064)

　　

五

　　我把鱼钩提出水面的时候，钩上裹着一个圆溜溜的东西，因判断不出是何物，一时有些惊慌，手便抖了一下，钓组复又落回水中。再提出来时，钩上的东西已经不见了。只好再抛再钓，一有漂相马上提竿，如在水里往回带，就连连脱钩。最后我干脆直飞，成功了，一个小拳头大小东西被飞上岸，原来是只河蟹！它哪里是“咬钩”，而是用爪子捧着钩，你如果在钓走的途中再让它沾水，它立马就会松开爪子。嗬！有意思。哈尔淖真是个奇妙的地方，总会让人有新的惊喜。

　　这时胡子也提着竿子凑乎过来了。我们问他：“不是让你和花大姐儿做饭吗？你来得瑟啥？”

　　胡子说：“靠，人家要烤衣服裤子，我怎么在跟前？生着了火就得妈溜儿走人！”

　　李二嘻皮笑脸地问胡子：“怎么烤的，脱没？”

　　胡子说：“想知道自己看去！”

　　小河蟹钓一个放一个，最后只留下两个稍大一点的。小河蟹的金铠甲挂着晶亮的水珠在夕阳的余辉中熠熠发光，每钓起一只小蟹，就像提起一颗小星星一样，心境仿佛如孩提一般年轻。

　　“开饭喽——！”我们终于听到了花大姐的招唤。大家立即朝着美味飘来的方向奔去。这时，我们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一团桔黄色的篝火在落日的边缘上跳荡着，火苗随风飘摆，就像是落日上飘逸的长发。一只精钢锅架在火苗上，腾腾地冒着热气，飘散出扑鼻的鱼香。花大姐儿舞动着铲子在夕阳老哥的头顶上为我们烹煮着美味，丰满的线条被阳光雕刻成了一个逆光的塑像。

　　锅里煮着青鱼、草鱼、白条、撅嘴岛子、武昌鱼、嘎牙子、鲶鱼、鲫鱼，还有两只河蟹。数了数，共八种鱼，二只蟹。虽不到哈尔淖鱼种的三分之一，却足以让我们胃口大开了。

　　胡子的车里只带了锅和勺，却没有碗筷。胡子把喝空的矿泉水瓶子割开一个缺口，横着当碗用，各发一个。胡子因此而得到了大家的赞许。

　　八种鱼外加两只蟹炖在一个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泡，用手轻轻往鼻孔处一搧，香味就从白嫩的肉块和乳色的汤汁间升腾起来，顺着鼻孔沁入脏腑。大家急不可耐的操家伙就整。这时胡子举起酒瓶子提议说：“这么好的篝火晚宴，是不是得让咱们的文化人整两句助助兴啊？”

　　“对对对，整两句，整两句。”大伙一致赞同。

　　整点什么呢，我想了想，最后说：“这样吧，我行个酒令，出个上联，谁能接上比较工整的下联谁先动筷吃第一口，你们都接不上来就我先吃。”大家表示赞成。

　　我说：“精钢锅虽大，只炖八鱼二蟹。”我知道他们平时都不爱舞文弄墨，心想这样的对子就足以难倒他们了。

　　可没想到我刚刚说完，李二几乎没加思索就脱口而出：“钩钓鱼再多，也是九牛一毛。”对得真不错，哈尔淖真有使人变聪明的魔力？

　　胡子给李二鼓了掌叫了好，自己却犯了难。但看着李二贪娈地用他制的“塑料槽子”往嘴里大块地塞鱼肉，也来了灵感，他说：“塑料瓶改碗，尽管去三留七。”大家一品评，也不错，说得过去，因为是娱乐，不必太严格。

　　轮到花大姐儿了，她说“我不必了吧，那第一口早就被我吃了。”大家一听更不饶她，要她一定补上。花大姐儿看看我们仨，咯咯地笑一阵说：“老爷们真虎，都是五乘五拾。”

　　当三瓶“洮儿河”白酒和七瓶“哈啤”都下了这三男一女的肚肠的时候，哈尔淖完全被夜幕笼罩了。酒喝一空，鱼吃一空，只剩一堆篝火在那里劈劈剥剥地燃烧。一阵激情四射的狂呼乱饮后，大家和酒瓶一起静下来。花大姐儿一开始还嚷嚷着和我们一起夜钓，可没等喝到最后，红富士脸便熟透了，被胡子扶到面包车里睡下了。再喝了一会后胡子说他也有点多了，也钻进了车里。

　　我和李二不能再往车里钻了，喝完了酒，只好坐在水边钓鱼。一轮将满的月亮升上了天空，但却不明亮；因为这时水面上升起了雾一样的气体，四下弥漫开来，月光和雾气交融在一起，使我们坐在水边有如在乳汁中沐浴。岸边的草丛间传出阵阵的蛙鸣，使这个空间越发显得静谧而详和。不知是不是月亮的作用，我感觉水面是微微鼓起的,就像一杯牛奶斟得太满，即将溢出杯子一般。每当夜光棒在水面像萤火虫一样跳动过后，一条小白鱼被拉出水面时，那杯中的乳汁就会溢出来，随着欢跳的小鱼送过来一波浪花。白天钓鱼时，恨不得每一钩上来的都是大鱼，而这个时候，我倒不希望有大鱼上钩了，我怕打破这里的宁静。真希望一直这样坐下去，坐到天明。

　　但李二不这样想，虽然白天他没钓到大鱼，但胡子卖回的蚯蚓和晚上的酒精给他增添了钓大鱼的信心，他不但把自己的两把海竿挂满了蚯蚓抛下去，把胡子的海竿也挂满抛下去了。但没过多久，他便坐不住了，困得直打呵欠。想进车里睡觉，走到车门口又折回来了，嘟哝着：“不敢进，黑咕隆咚的还不知那老犊子和花大姐儿在里边干啥呢。”

　　“别瞎寻思，车里能干啥？都睡觉那呗！”我说。

　　“嘿嘿，我看不见得。”李二说：“有人说现在的老爷们，那是十个爷们八个黄，还有两个是色狼。十个爷们八个邪，还有两个假纯洁。十个爷们八个扯，还有两个性饥渴。”

　　“哈哈哈哈……，你这都是搁哪儿整的，一套一套的，瞎掰，纯粹是瞎掰！照你这么说，这天下的老爷们就没有好人了？”我被他这套嗑儿逗得止不住的笑。

　　“有哇，比如老哥你，就不是那八个之内的。”李二说。

　　“八个之外的也不行啊，照你的逻辑，那两个不是假纯洁就是性饥渴，也不是好饼啊。这个荣誉还是你留着吧。”我说。

　　“你不知道，我是属于另外一种人的？”李二说。

　　“还有哪种人？”我问。

　　“还有一种说法是男人身边没有野鸡，不是没钱就是肾虚。我不肾虚，可是没钱。哈哈！”

　　“又是一派胡言！”

　　“哈哈哈哈……”

　　那一夜月亮高悬，那一夜没有风浪，那一夜蚊虫不起，那一夜氤氲茫茫。哈尔淖像个大悠车子，把我们二个喝了一肚子酒的家伙悠得迷迷乎乎，尽管边钓鱼边说着笑话，还是没挡住瞌睡虫的亲吻，都坐在钓椅上打起了盹儿。

　　迷迷乎乎地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一阵急促的铃声把我们惊醒了，由于起得慌忙，竟“嗵！”地一个腚蹲儿翻在地上。抬头一看，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被天狗吃了，天黑得像无底洞一般，什么都看不到。听声音判断李二也醒了，两人都在岸边乱爬乱摸，终于，我摸到了一把竿，往回一拉，没什么感觉，快速缠线，把绕线轮摇得飞转，还是没感觉，不是这把。再去摸，却摸到一只大耳朵，是李二。只听他说：“别摸了，我抓到了，是这把，奶奶的，绝对是大家伙，缠不动他！”

　　“缠不动就放线，勒着点儿！”

　　“好家伙，劲儿太大了，勒不住，哧哧往里干呐！”

　　“听，那边有水响，快缠回一把竿往那边抛，看能不能帮上忙！”

　　侧耳细听，确有阵阵水响从几十米外传来，我赶紧往回缠线。李二的绕线轮哧哧地转着，轮上的线不停地拉向水中，没有丝毫缓劲儿的现象，他想控制，却根本由不得他。忙活了一阵子，眼睛对黑暗有点适应了，向水响的地方望去，看到似乎有东西在水面上晃动。我收回了一把海竿，递给李二：“ 你来，我不会甩！”李二把手里的竿交给我，接过另一把，使足力气向黑影抛去。几十米尼龙线撒着欢儿地挣脱绕线轮，向黑暗中射去。

　　李二抛得真准，一下就命中了目标，就听远处传来：“哎哟！”一声大叫，随即传来两个人的叫骂：“球子，你整什么东西扎我身上了，找死啊？”

　　“谁扎你了！我还吓一跳呢，你别他妈贼喊捉贼！”

　　“呀，是鱼钩！这是谁干的？”

　　“是不是岸上甩来的的？”

　　话音刚落，两道手电光随即向岸上射来，我和李二都被罩在光柱之中。那边有人叫道：“哎，钓鱼的，怎么乱甩钩啊，没见这边有人吗！”

　　惊鄂之余，我们连连陪着不是：“对不起对不起，黑了咕咚的我们真没看见！”

　　“靠！少扯那哩根楞儿！眼睛看不见耳朵还听不见？”那边又嚷。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连连陪礼。

　　见我们很诚垦，那边不再说什么，收回了手电光在他们自己那里照了一气，光亮处显现出一条小船和两个人影。就听他们说：“这呢，脖领子上……哎，哎，你慢点行不行？摘不下来？先用打火机烧，烧断线……”“哎，你看这网上还挂着一个呢！我说今天这网拉着怎么这么费劲呢！”

　　随着火苗的二次闪亮，我们的海竿线松了下来，那边熄了火。“你知道吗，上头来检查团了，咱们大早的起鱼是给他们做鱼宴的……”黑暗中两个人嘟哝着远去了。

　　虽然虚惊一场，还搭进去两把钩，但我们并没有沮丧，只觉得有趣，竟有如此巧合，看来我们和哈尔淖的缘份不浅哪！

　　胡子被吵醒了，当他提着手电过来的时候，小船已经带着他的钩远去了，他看到的是他心爱的海竿上光秃秃的线。胡子拍着光额头心疼地叫：“白瞎了我的钩喽！”当他拿着手电往岸边一照，忽然又兴奋了起来：“好哇，好哇，注水了，注水了，机会来了，机会来了！”

　　顺着他的手电光看去，见岸边的水竟上涨了许多，我们的钓具都已经泡在了水里，眼看水就要漫上钓椅了。看来是水库已经不再向稻田灌溉，并开始向库内补注嫩江水了。一但开闸注水，水库的水位就会很快上升。车还在坡底，有危险。大家不敢怠慢，抓紧收拾东西，并把车开上了大坝。

　　当第一抹霞光投向科尔泌草原的时候，我们已经行驶在回家的路上了。路过闸门的时候，见几个同时开启的闸门间巨大的水柱喷涌着奔向水库，气势磅礴。水库注水的确是个大好消息，随着水位的持续上涨，岸边的各种植物籽粒和小生物都会没入水中，吸引着深水处的鱼类前来岸边笕食，逆水回游的习惯也使注水口附近的大片水域成为垂钓的宝地，据说有一对长春来的老夫妻在闸门口守了两天，钓了一百六十多斤，而水库旅游区的收费只是每把竿十元钱。许多人蜂拥而至，在闸门口大钓特钓，后来水库见事不妙，把注水期的闸门口划为禁钓区。然而在其它许多地方，人们还是会有很不菲的收获。

　　胡子边开着车边叨念着回去一定多备些粮草，尽快杀回哈尔淖来钓个痛快。花大姐儿说这次没玩够，下次还要来，吓得胡子直咧嘴。

　　下次什么时候能来我不知道，只这一次的经历就足以令我难以释怀了。我体会到了无比的快乐，夜里的困倦消失了，晨风从车窗里吹进来，感到神清气爽。注目车窗外的哈尔淖，阳光已把天空．草原和湖沼染成了红红的一片，车行途中，不断有成群的大雁从草丛中惊飞而起，鸣叫着在红色的天空和金黄的旭日间飞翔，哈尔淖水库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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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章由真石于2007-10-30 8:46:30最后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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