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章所属钓区:湖南(1914) 纪念诸位鱼君(仿写鲁迅先生《纪念刘和珍君》,别误会) 持竿者 (注:5月4日清早,我常钓鱼的河被人下药,鱼尸满河,附近百姓闻讯赶来,争抢捞鱼。呜呼哀哉!) 一 2007年5月5日,就是诸位钓友不得已到很远的水库钓鱼的时候,我独在水库边上徘徊,遇见方君,前来问我道,“先生可曾为鱼儿们写了一点什么没有?”我说“没有”。他就正告我,“先生还是写一点吧;鱼儿们生前就很爱吃先生的饵的。” 这是我知道的,凡我做的饵,大概是因为往往不够香甜之故吧,吃饵的鱼一向就甚为寥落,然而在这样的艰难中,毅然决然疯狂咬钩的就有她们。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这虽然于死者毫不相干,但在生者,却大抵只能如此而已。倘使我能够相信真有所谓“在天之灵”,那自然可以得到更大的安慰,——但是,现在,却只能如此而已。 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我只觉得所住的并非人间。数万条鱼儿的血与泪,洋溢在我的周围,使我艰于呼吸视听,哪里还能有什么言语?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而此后几个所谓公仆的阴险的论调,尤使我觉得悲哀。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我将深味这非人间的青黄的悲凉;以我的最大哀痛显示于非人间,使它们快意于我的苦痛,就将这作为钓鱼人的菲薄的祭品,奉献于死去鱼儿的灵前。 二 在数万条被害的鱼儿中,有不少是我从即将被彻底毁灭的湖里拯救,放回河流的。恩人者,我一向这样想,这样说,现在却觉得有些踌躇了,我应该对她们奉献我的悲哀与尊敬。她们不是被我所拯救的幸运的鱼儿,而是为唤醒中国进行生态环境保护而死的中国的鱼儿。 这些鱼儿第一次为我所见,是在我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在这条河里钓起我生命中的第一条鱼的时候。那时我拿着根竹子做的鱼竿,拴上草帽上拆下的线和缝衣针做的鱼钩,挂上蚯蚓,抛到河里,很快就有白鲦来咬钩了,竿稍一顿,我一提竿,一条闪着银光的小鱼就飞到了岸上。那时的笑容多么纯真啊!后来我到县城读书,就很少和这些鱼相见了。 三 我在五月四日上午九点多钟,才知道清早有人在河里下药的事;接着就得到噩耗,说满河的鱼都死光了。但我对于这些传说,竟至于颇为怀疑。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中国竟有人会下劣凶残到这地步。况且始终与世无争的鱼儿,何至于无端被人毒死呢? 然而即日证明是事实了,作证的便是她们自己的尸骸。 但有人就说,弄几条鱼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接着就有流言,说下药的是乡政府的人。 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 ,尤使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中国的生态环境被破坏的缘由了。愚昧啊,愚昧啊!不在愚昧中觉悟,就在愚昧中灭亡。 四 但是,我还有要说的话。 我没有亲见;听说,那些下药的人本来是把药随便倒的,但竟有本地人主动去指点他们,哪里鱼多,哪里鱼大……满河的鱼半个小时不到,就横尸水面。 但下药者居然高兴得提着鱼哼着歌回家,不知道他们犯下的罪孽之深重。 五 时间永是流驶,村庄依旧太平,有限的几条鱼儿,在中国是不算什么的,至多,不过是供无恶意的捡鱼者以饭桌上的菜肴。至于此外的深的意义,我总觉得很寥寥,因为这些鱼儿的死并不能触动执法者的心。 六 我已经说过,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但这回却很有几点出于我的意外。一是下药者竟会这样地凶残,一是附近居民竟至这如此之无知,一是地方政府竟能如是之不作为。 七 呜呼,我说不出话,但以此纪念诸位鱼君! 本文地址:http://bbs.oldfisher.com/show_i71803.html 本文章由钩锋于2007-5-7 9:22:20最后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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