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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小说不是 程鹰写的 < 神钓 >

　　神钓

　　这还是我被下放当民办教师那年的事。

　　老母亲跟着我来到千里之外的青龙寨，因水土不服再加心火浸腑，不久便病到了。用了一个多月的汤药，病却无多大的起色。

　　有人告诉我，母亲主要是气血两亏，要大补，并说了一个偏方，用雌雄两尾三斤以上的的鲤鱼，配甘草熬成“龙凤双鲤汤”，疗效最佳。

　　何处去弄大鲤鱼呢？青龙寨民风甚怪，守着偌大一条青龙河，自古便无人下网捕鱼，岸边不时倒有垂钓的，但从来没见过谁钓着三斤以上的大鲤鱼来。

　　我借了一副鱼竿儿，到河边碰运气。三天过去，一无所获。

　　第四天我再也耐不住性子了，眼睛流泪，唇干裂口，浑身晒掉了一层皮，深陷的眼窝急得直冒火。当太阳快要落山时，仍不见一条小鱼上钩，我气得猛地把竿儿摔在地上，大声叫骂起来，发誓今后再也不钓鱼了。

　　“此言差矣”。

　　蓦地我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一回头，不知何时立着一个老头儿。老头儿倒背双手，眯眼仰脖，望着蒙蒙天际缓缓道：“天下若无人钓鱼，何来‘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样的妙句呢？”

　　若不是亲耳听到，怎么也不相信这话竟出自破裤衩烂草帽两腿泥巴一脸皱皮的老农之口。年轻人脑子快，我知道八成遇到了奇人，忙将为母治病却求鱼不得的困境向老头儿说了一遍。

　　老头闻听没吱声，沉默良久，方叹一口气道：“世间最是孝为真。念你恪守孝道，反哺情切，来，跟我拿鱼去吧。”

　　拿鱼？我心里一愣，忙拎着水桶跟着老头儿向东走去。

　　来到一个河湾前，老头儿俨然大将观敌阵一般，观天看地察水试风，最后在一丛芦苇旁站住了脚。老头儿拿过我的鱼竿儿，扯下一段线，从破草帽上摘下一枚小钩，拴在了我的鱼钩旁。我见了不解问：“为什么拴两只钩呢？”

　　老头儿淡淡道：“这‘龙凤双鲤汤’非寻常之物，必求鲤鱼原配夫妻方显神力。”

　　我听了更纳闷，刚想再问，老头儿却摆了摆手，拿起鱼食看了看，吐上一口唾沫，又在干瘪的胸脯上搓了一把，挂好钩甩进了水里。

　　这片水流得很缓，碧蓝幽深，不少苇叶随风飘到了岸边。

　　功夫不大，老头儿手腕一抖，水面立刻一阵翻滚，一条尺把长的大鲤鱼摇头甩尾被拉了上来。我立刻惊喜地叫出声来，忙去拿水桶准备装鱼。可万没料到，老头儿却把脸色一沉，冲那条鱼喝叱道：“贪吃的东西，你来凑甚热闹，回去叫你爹妈来。”

　　老头儿说着话，竿儿尖一低一送，松了线，竟把那条大鲤鱼放跑了。

　　老头这一手把我给弄懵了，拎着水桶直发傻。就在这时，老头儿猛地身板一挺，鱼竿儿立刻弯成一张大弓，只听水面“哗”地一声响，两条大鱼一惊一蹿跃出了水面，左右一甩尾巴拍起多高的水柱，啪地又一同扎进了水中。

　　“好大的鱼！”我惊叫着蹦起来，差点跌进河里。

　　老头儿稳稳撑着鱼竿儿，不动声色地望着两条大鱼在水中上蹿下扎，左刺右冲。足有一顿饭的功夫，才把鱼遛累了。老头儿手腕一翻，使线把鱼领到了一片浅洼处，顺水顺势顺力把鱼拽了上来。

　　两条鱼一般大小，每条足有四、五斤，一条金鳞金身，一条红鳍红尾，夕阳一照，金光闪烁。

　　一竿儿钓双鱼，同时上公母，真是天下奇闻，惊世骇俗！两条大鱼都装进了我的桶，我还不敢相信这是真事。

　　我拎鱼的手直哆嗦，急忙要掏钱给老头儿。老头儿冷冷道：“钱乃身外之物，要它何用？”

　　“老先生高姓，是哪个村的？”我赶紧又问。

　　“区区乡间野老，生为孤村人，死为荒山鬼，要姓名做甚？”

　　老头儿凄然一笑，将鱼竿儿还给我，转身窝背缓缓飘然而去。

　　暮色苍茫，水雾漫起，我望着老头儿孤独远去背影，在河边站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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