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章所属钓区:黑龙江(1930) 人类的渔业活动,相信开始得很早。在我国上古神话中,发明渔网的是伏羲。但在渔网发现之前,总还有其它原始的捕鱼方法。根据近来的神话研究,女娲时代就有了网的概念。共工怒触不周山,“天柱折,地维绝”,地维指笼罩于大地之上的天网,“绝,断丝也”。老天连绵不断地下雨造成洪水泛滥,原始人想象出女娲补天的故事,炼五色石,引日月之针来缝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古时候,也许人们相信天是一张网。女娲补天的故事,补的其实是断线的天网。 几千年后,渔业生产的方式没有多大改变,但出现了不少意不在鱼的渔人。据记载,最早的要数姜子牙。他隐于石番溪,垂钓渭滨;但钓竿上装的不是鱼钓,而是直针,自称“不为锦鳞设,只钓王与候”。果然,八十岁而遇文王,大展宏图。 从此,文学中的渔人好象都带了点隐逸哲人的味道。《庄子》中的渔夫,批评孔子:“苦心劳形以危其真”。说孔子不应太注重表面上的礼仪,而应当保持本真,回归自然。爱国诗人屈原在流放中遇一渔父,大诉“举世皆浊我独清”之苦恼。渔父则劝他说“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渔父的话不能说没有道理。 在诗歌中,最脍炙人口的渔人诗当推张志和的《渔歌子》:“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诗人面对春意盎然的景象,任凭风吹雨打,一派潇洒风度,令读者无不羡煞、爱煞!在政治昏暗的时代,许多怀才不遇或仕途受挫的知识分子,往往向往隐居山林,过平静的生活,自己耕耘田亩,闲来垂钓溪流。“渔樵”两字几乎成为悠闲生活和代名词,也成为隐居者游离于统治阶级冷眼旁观的生活方。 试看《三国演义》开头词:“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这种自由、悠闲的生活,连做皇帝的都羡慕不已。南唐后主李煜有《渔父》诗四首,其中有:“一杆春风一叶舟,一轮茧缕压轻钩。花满渚,酒盈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唐宋诗词中更有不少是著名诗人写下的有关垂钓的诗词,其中写渔民生活的属凤毛麟角。如李颀的“避世长不仕,钓鱼清江滨......绿水饭香稻,青荷包紫鳞......”储光羲的“素发随风扬,远心与云游。”有些诗写的介于隐士与渔民之间,如柳宗无的诗:“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烟消日出不见人,款乃一声山水绿。”写尽渔家简单而富有诗意的生活。张志和的《渔歌子》其实不止一首,上引公公是人们最为欣赏、熟悉的第一首,其余四首则写了渔家待客、打鱼等具体生活场景。如果不是作者与渔民长期生活在一起,不可能写得如此有情有致。 中国文人的渔夫诗崇尚隐逸的风气与老子的学说大有关系,然而从社会政治经济角度看,是由于中国封建社会分工太单纯而致,尤其是入侵,当不上官就只能作凡人百姓。做凡人百姓又不同寻常,于是就成了隐于山林或隐于市,耕耘田亩、采樵渔猎的生活虽然辛苦,精神上却自由而不受束缚,尽可以笑谈世事、纵论古今。 在西方文学中,文人式的渔人形象就很难觅了。著名“湖畔派”诗人华兹华斯从小就生活在湖区,写了许多歌颂湖区风光的诗歌,但渔人形象只出现过一次。在《决心与自主》一诗中,他描写一位捉水蛭的老人。这老人很穷,一直坚持身手不闲,过正直的生活。这给予诗人以很大鼓舞。这位渔人大致是真实的,不像中国古诗中的渔人那么带点哲学家的味道。 真正做过渔人的美国哲学家梭罗,在《瓦尔登湖》一书中写了几次钓鱼的经历。他很老实地表白,这是“以弥补我的蔬菜的不足”。梭罗为了验证他的理论。独自一人到荒僻的湖区动手盖房种地。对于捕鱼,他的指导思想是:不花多大力气,像消遣那样用一两个小时,捕捉够吃一两天的鱼就行。加为他的哲学就是过俭朴的生活,不要为了享受奢侈的生活而拼命工作,无谓消耗自己的生命。这种思想与老子返朴归真的思想有点类似。但他也写:“钓鱼有一种野性和冒险性,这使我喜欢钓鱼。”中国的诗人对钓鱼未必没有感到野趣的时候,但冒险性是不太会追求的。这属于典型的西方文化传统。 在这一方面,梭罗与海明威又投缘了。海明威在《老人与海》中,描写了一位坚毅顽强的老渔人。他一连84天没捉到一条鱼,但在第85天钓上了一条比他船还长的大鱼。大鱼拖着他的船在海上挣扎,直到老人与鱼都精疲力尽。最后是鲨来享受美餐,把大鱼身上的肉都吃光。老人拖着一个鱼头和一副具大的骨架,终于反船驶回港口,文学研究者们认为,海明威在这本书里把现实与象征融合为一。什么象征呢?老人的精神象征着人如何在绝境中发挥自己的潜能,以保持自己灵魂的尊严。这就是西方所遵从的与自然搏斗的精神。尽管在此过程中有危险,要吃苦,但这种搏斗表现了人的生存价值。这种哲学思想与老子全真保身的人生观有很大区别,也正由于此,中外文学中的渔人形象才有那么大的差异。 本文地址:http://bbs.oldfisher.com/show_i4987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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