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章所属钓区:湖北(1592) 过了两天,我去找他,晚上,一是货款的事,二是约他钓鱼的事。但不巧得很,俩口子正在干仗,他老婆也不管我这个客人,指着大王的鼻子骂: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充什么大王,你干脆把我们娘俩也卖了,把卖下的钱给你的侄男侄女寄去。当着我的面,看大王那样,忍无可忍,那国字脸就成了猪肝色,却虚张声势地要去扯他老婆的头发,被我拦住。我说,什么事值得动这么大干戈。他老婆一屁股坐在烂沙发上,说,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过了。接着向我哭诉。 大王兄弟四人,他行三,大哥有两个孩子、二哥有一个孩子正上大学,但连年的苛捐杂税,大哥、二哥家只能维持温饱,那时大学的学费虽然不像今天这么贵,但家里确实没有这笔钱,孩子们的学费和生活费大部分靠大王提供,但大王每月的工资就那么点,经常是顾了三个大学生就顾不上家里。大王老婆说,张老板你给评评理,就要入冬了,孩子正长个,今年的棉衣还没有着落,他倒好,工资刚领到手,他就要一分不剩地给他的那些侄儿们寄去,这日子没法过了。嚎淘大哭起来。 想到大王除了那一身旧军装就没穿过别的什么衣服,我感动了。在我当老师的那几年里,我几乎每一天都被那些贫寒家庭的学子所感动,那缺乏营养的单薄身板,那勤学好问的刻苦精神,那忧郁懂事、充满渴求的眼神。我对大王说,我比你们年长,今天我就充一回老大,兄弟,钱的问题像你们这样吵吵嚷嚷能解决问题吗,不就是钱吗,你给我这做兄长吭一声不就行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带在身上的二千元钱,放在茶几上说,你先给孩子们寄去,不够,你只管吭声。 大王指着那一摞钱,眼睛血红,怒视我,说,姓张的,你想干什么? 我说,我什么也没想,一个家庭同时有三个在读大学生,这在我们农村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我不想让这一奇迹毁在你的手里。 大王说,姓张的,我家里的事,用不着你多嘴,把你的这些钱自己收回去,不要说你这二千元,就是二万、二十万,我王某唾手可得。他喊道,收回去,别让它脏了我的手! 我也来气了,喊道,姓王的,你充什么能耐?有能耐就不为这几个臭钱和你老婆吵架,有能耐就像我去炒股,赚它几百万! 大王说,我不跟你胡扯,拿着你的臭钱滚,滚、滚、滚! 从来还没有什么人对我这么无礼过,我火了,说,你狠什么狠,你无非以为我在向你行贿,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芝麻粒大的官都不是,我犯得着用二千元向你行贿?你怎么这样不讲道理?! 听我这么一说,嘿嘿,大王反倒平静下来,毕竟是当过兵的人。他拉过一条长凳,要我和他一起坐下,说,刚才你叫我兄弟,我俩就算是兄弟,哥,你跟兄弟我说说,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说,我读过大学。他说是。我说我不同于那些暴发户。他说是,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儒商。我说儒商要以情感人,以理服人,以智取人。他说这话一点不假,我就服你这么一点。我说,我刚才和你发脾气,其实我心里非常难过,我为像你这样的基层官员难过,我为贫困家庭的学子难过,但是难过有什么用,按有人的说法,我现在是百万富翁,即便我是亿万富翁又能怎样?能解决所有贫困学子的问题?他说不能。我说,三个,三个总可以吧,你明天就把这些钱给孩子们寄去。 他找出笔和纸说,我给你打借条。我说: 我不要你的借条,你在给孩子们寄钱的同时,给他们每人写一封信,说有一位姓张的资助他们念完大学,告诉他们,姓张的不是慈善家,是商人,这钱是要还的,大学毕业工作后两年内,必须连本带利还清,并叫他们给我写信,连同借条一起寄给我。以后我会按时按量地给他们寄钱。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自那次吵过之后,我俩成了哥们。我叫他大王,他叫我老张。 过了几天,我买了部手机,那是我的第一部手机,什么牌子忘了,只记得是洋货,不便宜;那时,在我们永兴镇,镇委书记有一部,镇长没有,在永兴镇手机界,书记算老大,我算老二,我很想在大王面前显摆一下。上户后的第二天是星期日,一早,我找了一辆烂吉普,约大王去钓鱼,把那天说的话了了。 本文地址:http://bbs.oldfisher.com/show_i1928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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