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章所属钓区：四川(5181)

　　

　　10月2日几个朋友相聚,话题不离昨天盛大的70周年阅兵式，大家都为为我军的现代化而感触良多。昌茂和我轻轻碰杯后突然改变了话题：“明天钓鱼不？一个多年不见的战友约了我许多次了，实在推不掉。”昌茂工作忙，没有大把的时间野钓，喜欢抽时间到鱼塘放松放松，可我对鱼塘没什么兴趣。昌茂怂恿道：“反正没什么事，玩儿一天呗。钓鱼总比喝酒好。”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昌茂被导航指挥得昏了头，成都市到仁寿县汪洋镇一百公里的路程，我们跑了超过一百五十公里，用了两个多小时。昌茂的战友早早在路边等候，两人一见面就四手紧握，久久不肯分开。原来两人各自为生活奔忙，几近三十年不曾见面了。战友姓李，名剑丞，敦敦实实的个头，黑红的四方脸，一笑露出满嘴白牙，笑容显得十分阳光，充满着当过兵的人那种特有的真诚直率。衣着朴素，一点儿也看不出是做工程的老板。

　　老李的小院坐落在公路旁边，两层的小楼足有二百来平米。亲密战友一别二十来年，两个人自然有聊不完的话题。老李的院子外面不到五十米就有一个四四方方两三亩大的鱼塘，水色清橙，四周竹木环绕，十分幽静。几株芙蓉花开的正盛，同一株花花分两色，淡黄的芙蓉花清新淡雅，水红的花朵娇艳夺目。斗大的花上面带着点点露珠。木芙蓉是成都市花，初开时为淡黄，隔天渐变为粉红直至水红，艳丽无比。残花逐渐凋零新的花蕾又渐次开放，始终繁花满树，百看不厌。看见我一直往鱼塘方向看，老李道：“走，先钓鱼，中午我们就吃鱼。我养的鱼从来不卖，为了自己玩儿。钓的鱼不是自己吃就是送朋友。塘里的水是山泉水，从来不喂饲料，都是喂的玉米麦子。鱼的味道比别的商业鱼塘都好，尝尝就知道了。”

　　老李向鱼塘大把地抛撒着玉米，让昌茂钩挂玉米粒钓鲤鱼和草鱼。我喜欢钓鲫鱼，开了一款麦香味的鲫鱼饵。金秋时节鱼的食欲旺盛，相信鲤鱼也一定喜欢。向老李讨了一把椅子，在远离食物投喂点的地方安放了一个舒舒服服的钓位。老李说鱼塘里半斤的大鲫鱼，七八两的武昌鱼，五六斤的鲤鱼草鱼多的是。鱼既多又好钓，多钓点带回去慢慢吃。昌茂和老李递烟聊天的功夫，老李一声大喝：“连长，你的鱼竿！”一不留神，昌茂的鱼竿被拖下了水。鱼竿被鱼拖着绕行一周才被捞上来，鱼还在。老李说：“三斤多重的草鱼是最小的了，却是最好吃的。你的鱼护呢？”昌茂说：“没带。”钓鱼居然不带鱼护！我带了，老李把鱼放进了我的鱼护。

　　塘里有大鱼，我的目标是鲫鱼却用了0.8#子线。牺牲一点灵敏度，也防止遇上三四斤的鱼频频断线。拉大饵布窝，连抽十来竿。估计差不多了，拉出一对小饵。浮标刚刚停稳就开始慢慢一点儿一点儿下潜，来鱼了。挥竿之际却是空荡荡的。一连几次都是如此。放过缓慢下沉的讯号，浮标又一点儿一点儿地升到四目，那是饵团化尽的讯号。鱼塘里小麦穗鱼特别多，由于老李长年只喂麦子和玉米，小麦穗没有可吃的食物，长期处于饥饿状态。身材瘦弱，长不盈寸。今天突然见到香喷喷的拉饵，当然是玩儿命地疯抢。老李说：“你怎么那么多空钩哦？饵团搓大点儿，小杂鱼闹钩你不必理它。”小杂鱼多的地方搓饵比拉饵更有优势，看来老李也是个钓鱼行家。但是我认为在鱼塘这种大鱼密度大的地方，尽快地布窝引来大鱼，自然就把小杂鱼赶跑了。四五斤的大鲤鱼也喜欢拿一寸长的小杂鱼做点心呢。

　　又抽了十几竿，浮标刚刚停稳就来了一个清晰的大顿口。一挥竿，一种久违的沉沉的颤颤的中鱼感觉。我今年几乎没有钓到过什么大鱼，今天我的鲫鱼竿一下子就弯到了极致。由于老李给鱼儿开的伙食太好，因此个个长得身强体壮。那一下全力冲刺力道大得惊人，绝对不是鲫鱼。拽的鱼线发出呜呜的啸声，冲击力堪比三岔湖的野生大鲤鱼。我身经百战，岂能败在鱼塘圈养的鱼手里？把鱼竿侧了一个角度，引得大鱼转了一个弯又兜了回来。我知道这条鱼铁定是我的菜了。鱼在原地一个回旋又猛地冲了出去，这次连鱼竿竿梢也发出啸声，这鱼真够劲。一连八九次冲刺，这条鱼居然还不肯服输，潜在水下和我斗力。直到力竭才露出庐山真面目，不是鲤鱼，而是条圆滚滚的大草鱼。这条鱼完全不像普通鱼塘的那般灰头土脸。鳞甲分外鲜明，闪耀着略带黄色的银白珠光，体形健壮可以和三岔湖的野生鱼媲美。看来这鱼塘的山泉水实在不错。老李说：“你这条比连长那条早一年养的，有五斤左右。还有比这大的，超过六斤。”

　　只用了一次的0.8#子线受到强力拉扯已经完全变形，卷曲的不成模样。换上了一副更粗的1.0#子线。按说塘里有六七斤的大草鱼，不仅1.0#子线还是太细，至少应该用1.5#。连鲫鱼竿也应该换成更结实的鲤鱼竿。我决定不换，既然是来玩儿那就玩个心跳，挑战一下我遛鱼的技术。再说了，鱼跑了也不要紧，它还是在老李的鱼塘里。平时在三岔湖钓鱼，为了抓住一个顿口抛上一二十竿，等上三五十分钟甚至一两个小时是常事。今天我钓四五斤的大草鱼居然钓出了鲫鱼的节奏，疯狂的大草鱼连竿而上，一连十来条。秋天的鲫鱼喜欢麦香味，真没想到这里的草鱼居然也喜欢鲫鱼饵的味道。老李办完事回来看见我钓一条放一条，大声喊：“不要放，把你的鱼护装满。”我的鱼护有两米长，要是装满四五斤的大草鱼起码得二三百斤。我又不是鱼贩子，要那么多鱼干什么。看草鱼的体色就知道吃起来味道一定不错，我可不想拿美味去塞冰箱。最后他急了，跑到我跟前说：“连长最爱吃鱼了，你不要连长要。”想起昌茂的夫人一道又鲜又香的粉蒸草鱼和一道麻辣鲜香的泰安鱼做的的确是美味，我又往鱼护里放了两条。

　　昌茂看见我上一条鱼，就往他的钓点撒上两大捧玉米粒，这一阵已经不知道撒下了多少。老李不知究竟，又往鱼塘里撒了好几大捧玉米。这下坏了，水下的玉米一多，鱼根本不知道吃那一粒才好了。老李闲暇无事也常常在自家的鱼塘钓鱼玩儿。钓了放，放了钓，大鱼们屡屡上当，一个个都变得老奸巨猾，轻易不肯上钩。水下食物有的是，上面连着粗线和大鱼钩的玉米粒碰都不去碰。老李跑过来拿了我的一团饵料给昌茂，还是没有鱼上钩。他的主线上直接拴着一枚大鱼钩，标准的传统钓法。坠子完全躺底，大号的橄榄形星漂极其迟钝，根本看不见鱼的咬口。结果昌茂那里除了那条捡来的草鱼一直没有动静。老李嘟囔着：“怪了，你这里就是平时喂鱼的窝子，今天怎么没有鱼了？”回去拿来自己的鱼竿，刚抛下去就钓上来一条大草鱼。在往我的鱼护里放鱼的时候还在念叨：“听说你们要来，我两三天没喂鱼，应该连竿才对。奇怪，连长为什么不上鱼呢。”我倒是看出了蹊跷，刚才老李的钓组并没有抛在窝子里。那里的玉米粒儿少，鱼又多，争抢之下自然就容易上钩了。笑道：“你告诉昌茂，钓窝子外面。”

　　昌茂刚刚抛到窝子的边沿，几粒粗大的浮漂就一粒接着一粒地钻进水里。一挥竿，昌茂那么硬的鱼竿连竿身也弯下去了。老李欢呼道：“这条大，是最早的那批鱼，有六七斤。”喜滋滋地拿过来放进了鱼护。还没等老李直起腰来，昌茂的鱼竿又成了弯弓。昌茂说：“这条小，放了吧。”老李说：“三斤的草鱼肉最嫩，最好吃了。”一路小跑着送了过来。这一阵草鱼疯了，一连上了十来条。只有七八条四斤以下的草鱼在昌茂的一再坚持下放回了鱼塘。老李一边放一边还有些舍不得：“三四斤的草鱼比六七斤的味道还要好哦，肉更嫩。”

　　昌茂那里是老李喂鱼的老窝点，两人抛洒的玉米又多，塘里的草鱼一窝蜂都赶去吃食，我这里则清净了下来。浮标一顿，缓慢而有力，标准的大鲫鱼标像。挥竿就感到竿梢往下一坠，势大力沉，几乎让我误以为又是草鱼。直到鱼在水下直窜后来了一下震颤的横向漂移，才让我判定是条大鲫鱼。大鲫鱼有七八两，今年在三岔湖我还没有钓到这么大的鲫鱼。一连钓了十七八条，半斤左右的都放了。一条大的足有一斤半，腰宽背厚，劲力奇大。昌茂看我遛了那么久，判断我是钓上了鲤鱼。出水看见那么大一条，语气肯定地说：鲤鱼。只有我看得最清楚，的的确确是条大鲫鱼。只有当年在乌木水库钓到的那条才有这么大，今天是过足了手瘾。

　　昌茂钓草鱼钓到手软，也想钓条大鲫鱼玩玩。老李用锄头在地里刨了几条又粗又长的蚯蚓递给昌茂：“用蚯蚓准能钓上鲫鱼。”掐了一小段尾巴挂上鱼钩。看见浮漂一粒一粒地缓缓下沉，说道：“这条是鲫鱼了。”轻挥鱼竿，鱼竿却呼地弯向水里。遛了半天，出水的还是条草鱼。昌茂说：“今天的草鱼疯了，连蚯蚓都来抢！”老李也连说奇怪，他在自家的鱼塘里还没有用蚯蚓钓到过草鱼。秋已渐深，叶已变黄，气温渐爽，正是草鱼觅食最疯狂的季节。弱肉强食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草鱼们是从来不讲尊老爱幼和文明礼貌的。钓点有一大群疯狂觅食的大草鱼的时候，小鱼哪里还敢靠近！昌茂又钓上了一条大鱼，鱼一多，新鲜劲儿就过去了，使出大力横拖竖拽，完全不讲章法，嘭！主线断了。老李说：“鱼竿放在这儿，回来接着钓。吃饭。”路过我的钓位伸手去提鱼护，连提了两下没有提动。可不是吗，十来条五斤左右的草鱼，二十来条半斤以上的大鲫鱼，总重量有七八十斤。鱼护下面的三个格子密密麻麻都是鱼，老李道：“太少啦，下午加加油，争取把鱼护装满。”顺手拎了一条做中午的下酒菜。

　　大餐桌上鸡、鸭、鱼、肉和时鲜果蔬并陈。那一盆酸菜鱼浓香扑鼻，就是刚才钓的大草鱼做的。肉质鲜嫩又有嚼劲，汤汁麻辣鲜香兼而有之，既酸的爽口，又辣的舒服。酸菜是老李的夫人亲手泡制的，咸辣适度爽脆开胃，其滋味和鱼肉相比也毫不逊色，让人不禁拍案叫绝。昌茂要开车，两个年轻时都有七八两烈酒酒量的战友只能以茶代酒，连连碰杯。从他们聊天中得知原来昌茂当年曾是连队的主官，两人甚为相投。昌茂教了老李不少做人的道理。原本懵懂无知的少年自此立下远大志向。退伍后奋发图强，艰苦创业闯出了一片天地，成了当地脱贫致富的典型。老李自思从一个浑浑噩噩的农村少年成为富甲一方的典型，完全得益于在部队服兵役的锤炼。昌茂的人生启迪让这个农村孩子树立了正确的奋斗目标。因此对部队情感深厚，对昌茂心存感激。

　　早年和以前的部队联系昌茂早已转业到了地方。虽然同属四川却一个在川东一个在川西，失去了联系，为此一直耿耿于怀。去年8月成都地区的战友聚会，昌茂去了，老李缺席。后来老李辗转知道昌茂也从川东到了成都工作，约了一年多的时间，终于聚到了一起。当年两人不过是普通的战友情谊，今日相聚却亲如兄弟。两个老战友少不了说到前天的国庆的盛大阅兵，以昔日军人的眼光看来视角自是更加专业。说起当年在西藏卫国戌边，狩猎钓鱼那些往事，老李悠然大乐。跳起身来拿出酒瓶：“喝！开什么车，在这里住下，我们喝他三天三夜！”颇为遗憾，昌茂明天值日，滴酒不敢沾。

　　两个人早年别离时正值青春，再相聚时均已两鬓染霜，让人不胜唏嘘。战友的情谊叙说不尽，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两个人虽然滴酒未沾，聊得兴奋不已，脸上都是红扑扑的。还是老李打住话头：“走，钓鱼去，鱼护还没满呢！还有鲤鱼和武昌鱼你们一条没见着哦。”昌茂听说武昌鱼，精神一振。抛竿下去还是疯狂的草鱼，一条又一条。最后总算是昌茂钓着一条一斤开外的武昌鱼，心满意足地说：“草鱼太多，不钓了！明天还得值班呢，早点儿回家。老李，收竿。”钓鱼人就是这样，没有鱼的时候想尽千方百计也要弄上一条来，接二连三上鱼，反倒觉得索然无味。两个人合力抬起鱼护，一百斤只多不少。趁老李去找东西盛鱼的功夫，我和昌茂留下了两条草鱼，八条鲫鱼，两条武昌鱼，其余的都放回了鱼塘。老李看见我们放鱼急得直拍大腿：“你们这几条鱼，还不够来回两百多公里的油钱。放在冰箱里慢慢吃嘛！”昌茂说：“这些鱼你给我们留着，下次来钓。”

　　挥手相别之际老李大喊：“昌茂，还有大鲤鱼你们一条没钓着哦。下次来一定要住上三天，我们喝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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