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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鱼竿去旅行

　　——穷游欧洲

　　儿子公派留学比利时一年多了，我们老两口前去探亲。签证办的很顺利，途中飞行11个半小时飞抵布鲁塞尔。随即直奔儿子就读的根特大学，我和老伴儿都不懂英语，完全无法和不懂汉语的人交流，生活情趣大打折扣。当地的电视节目丰富，可惜完全不合我们的口味。三个月的时间得好好筹划怎么过得更有趣。儿子笑道;“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我签的是不限流量的套餐，国内电视24小时随便看。”这正合老伴儿的意，她最喜欢看电视。总不能一天天的闷在家里看电视吧？话还没有出口儿子又说：“比利时办个钓一年鱼的通用执照很便宜，只要28欧元，我给你们各办一个。”我的业余爱好很多，旅行、摄影、读书、游泳、钓鱼、射击、飙车几乎无所不好，儿子想的真周到，知道我最钟情的还是钓鱼旅行，早就安排好了。平时钓鱼，周末外出旅行。

　　儿子学业繁忙，平时顾不上我们，只有节假日才有时间陪我们四处玩玩。比利时的布鲁塞尔、根特、布鲁日、滑铁卢等著名的旅游地都是人们向往的地方。毗邻的法国、荷兰、卢森堡和德国各具特色，让人大增见识。比利时是个小国，沿途欣赏着异域风景不知不觉就到了另外一个国度。就仿佛在成都到各个市县旅行一样轻松。中国护照只要获得欧盟一个国家的签证即可在欧盟任何一个国家随意旅行，没有任何阻碍。

　　邻近的国家都去过多次，远如西班牙瑞士也去玩儿过了。欧洲各国民族文化不同，民风民俗不一，地貌风景各异，建筑风格更是大不相同。各自都有自己的风格特色，很难评判孰优孰劣。尤其值得称道的是卢森堡和比利时的根特、布鲁塞尔都比较好的保留了中世纪的建筑风格，因流派不同样式也迥然不同。很少见到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群，虽然只有三五层的花岗石楼宇，一配上几乎可以乱真的写实派人物雕塑，尽显巍峨宏大之态。庄严肃穆的教堂和钟楼永远是大大小小的城市最吸引人眼球的地标性建筑。给人印象深刻的是许多各种各样的博物馆，每一座都值得细细观赏。藏品丰富种类多样的当数罗浮宫，玻璃金字塔下形形色色的艺术品浩如烟海。不用说蒙娜丽莎神秘的微笑和精美绝伦的维纳斯雕塑引人驻足，即使是位置最不起眼的展品也有着一段值得探究的深厚历史渊源和不容忽视的美。

　　欧洲各国大多是发达国家，想必极其繁华。可是在首都附近也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牧场。即使在知名大都市的中心也行人稀少，给人一种地广人稀的印象，完全出乎意料。说到优美的牧场首推瑞士，阿尔卑斯山正值深秋，宽阔的牧场绿草如茵，草地上散布着宁静的小木屋和安详觅食漫步的牛羊。恬静起伏的牧场向山坡上一直延伸到茂密的原始森林边缘。密密匝匝的森林一望无际的绿中间隔着靓丽的黄，大片大片的黄中点缀着一簇簇耀眼的红。那绿，绿得有层次，那黄，黄的有深浅，那红，红的有浓淡。五彩缤纷的森林簇拥着银光闪烁的雪峰，层层叠叠形态各异的峰峦矗立在湛蓝的天空下。随意地勾勒出一幅幅绝美的画卷。阿尔卑斯山未经雕琢的恬静与美丽永远让人难以忘怀。一串串的高山湖泊点缀在层峦叠嶂的山岭之间，犹如一颗颗珍珠般夺目。日内瓦湖靠着日内瓦那么大的国际大都市，直接可以看见水下一两米处的石头，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在我这个钓鱼人的视角看来湖畔有许多适合钓鱼的绝佳钓位，偏偏还在湖边看到一个夸张的招徕人们钓鲈鱼的广告，让人不由得血脉贲张。儿子看着我恋恋不舍的神情决定更改行程钓一天鱼。这要损失100欧预定住宿费的代价实在有点儿心疼，只能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在欧洲旅行是极其烧钱的，住宿和交通费是开支的大头。儿子每个月的生活费有限，自然要精打细算。在国内旅行我喜欢乘坐火车，既省钱又舒适。在欧洲火车既没有国内的快又相当的贵，租辆车自驾既省钱又方便。凭中国驾照可以直接换成比利时驾照，欧洲通用。住宿酒店大多是天价，预定公寓可以省出一大笔费用。瑞士是个高消费的国家，儿子的两个同学在瑞士旅行3天花了1600欧元。我们一家四口租车旅行历时5天比他们少花了三分之一的费用，还多看了许多著名的景点。仅凭着退休金过日子的人们也是可以在欧洲旅行的。欣赏沿途美景领略各地风土人情，品尝法国鹅肝酱卢森堡的牛排，西班牙的地中海风味海鲜饭和德国的烤香肠烤肘子等等各种美食，玩儿的十分惬意。

　　侨居比利时有大把的时间钓鱼。偏巧儿子租住的临时的家在根特火车北边，距离学校的实验室只有四站路。更妙的是根特市水网密布，斯凯尔特河和莱斯河在此相汇，还有许多小河和运河相连。无论朝哪个方向走，不是小河就是运河或者小湖，半个小时之内总能找到能够钓鱼的地方。最近的小河以散步的速度不到10分钟的路程。常去的眼睛湖公园稍远，也不过半个小时的脚程。钓鱼执照甚至在公园也能用，简直是太方便了。到了国外换了电话号码，一切社交应酬完全断绝，微信成了和亲友沟通唯一的纽带。由于时差的关系微信也大多时候联络不畅。因此每天只有三件事可做：上午陪老伴儿逛超市买菜，下午钓鱼晚上看电视。临水而居，每天心无旁骛地挥竿垂纶，曾经是我梦寐以求而不得的惬意生活，不想在比利时得以实现。

　　害怕外国的鱼不习惯中国饵料的味道，出国时只试探性地带了两包国内著名品牌的商品饵，一包浓腥，一包谷香，其余的则就地采购。来到欧洲第一次钓鱼是在卢森堡，不想一试之下中国饵料大受这些欧洲鱼儿们的欢迎。一种叫做rudd的红眼小鱼连竿，还钓上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条鳟鱼（trout）。初时颇觉意外，想想也觉平常，无论是欧洲哪国人一吃中国菜无不啧啧称赞，欧洲的鱼喜欢中国饵料自然不在话下。比利时水网密集鱼也出乎意料的多，不几天带去的饵料就用了一半。得省着点儿用了，上钩还用拉饵下钩改成了掺有饵料的面团。后来是双钩都用掺有饵料的面团。再后来用面团蘸水在饵料粉里滚一下，居然也能钓上鱼来，可见比利时的鱼之多。

　　我飞鱼的频率常常引来欧洲钓鱼人羡慕的目光，大概在他们的眼里我这个其貌不扬的外国老头儿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在国内一帮钓友中我可向来是钓技平平收获寥寥的那一个）。因此路过我的身旁的时候常常会友好地打声招呼。顺便说一句，比利时人对外国人是很友好的。即使在大街上和我这样的陌生人相对而过，无论是白首老翁还是栗发老媪，不管是金发美女还是有一头漂亮的亚麻色卷发的长腿小伙儿大都会主动地打声招呼：“hello！”“good morning, greetings.”有时候甚至会听到生涩中文“你好！”偶尔也能听见一声别扭的:“哈依！”那是错把我当成了日本人，这时候我就不会再用英语而是用中文大声回答：“您好！”作为中国人我很自豪。

　　和当地人打打招呼容易，交流起来却很困难。比利时有荷兰语、法语和德语三个语区，官方语言是荷兰语和法语。一般的老年人只会本族语言，年轻人则除了荷兰语和法语大多还会英语。别说荷兰文和法文德文，我就连英语单词也只会常用的那么几个，因此常常出现无法交流让人尴尬的场面。就连比利时的喜鹊、乌鸦和斑鸠的鸣叫声也大不相同，仿佛也操的是本地土语，让人搞不懂。儿子特意给我的手机装上一个翻译软件，中文和英语法语和荷兰语相互翻译都十分灵光。不到五分钟就用的得心应手，如今有个手机真方便，出门也有持无恐了，谁知却闹出一场大笑话。

　　我和老伴儿逛colnyt超市，老伴儿想包蘑菇猪肉馅的饺子，仔细地比较着几种肉馅。一个穿着超市灰制服的栗发美女推着上货的小车过来，手里拿着一盒肉馅。指指盒上的两个价码，对着老伴儿嘴里不停地说。她指的黑色价码大红色价码小，老伴儿是逛超市的行家，不等我拿出手机翻译就明白了：这里和elhaize超市一样，前面是原价后面红色标的是现价，这款商品打折呢。老伴儿比较了一下，她推荐的分量色泽价格都满意，放进了购物车。付完款出了超市老伴儿拿起收银条核对：“不对喔，肉馅没打折。”我一看果然收银条上打的是黑色的价码，收款员粗心，把价格打错了，我回去找他去。老伴儿担心语言不通有些犹豫：“行不行喔？”我自信地晃了晃手机返回超市。

　　收款员是个年轻人却留着一脸修剪得十分整齐的棕色大胡子，一进超市我就认出来了。我给他指了指红色的价码又指了指收银条，年轻人立马就明白了，颤动着漂亮的大胡子快速地说着什么。完了还指了指收款机耸了耸肩摊开双手。他居然把责任推在机器上，我不满地掏出了手机打开翻译软件坚持着我的要求：退款!不想手机却一言不发，难道操作失误？反复检查程序没错。仔细一看手机，原来这里的大型超市需要一个大大的停车场，因此都建在郊区，网络信号时好时坏，关键时候罢工了。让我顿时变成了哑巴、聋子、瞎子和文盲。这么简单的事情不用翻译也能说明白，我态度坚决地指着打错的收银条。年轻人看我们之间无法沟通，怀疑自己的英语不地道，请来了他们的领班。领班是个长着栗色长发和美丽的碧蓝大眼睛美女，不是生意场上恭维出来的那种美女，而是完全有资格上杂志的那种。虽然讲着十分流利的英语，然而我却同样听不懂。看着我满脸困惑的神情领班和年轻人面面相觑。美丽的碧蓝大眼睛连眨两眨说：“sorry。”这句我听懂了，她终于肯认错了。趴在收款机上重新打了一张收银条连同5.21欧元现钞一并交到我的手里，友好而大方地对我笑了笑再次说声:“sorry。”看得出来那是职业的笑容，频频眨动的大眼睛暴露了她的内心并不真诚。管她呢，没有翻译也交涉成功，这一刻我很有成就感。把找回来的钱往老伴儿手里一放，老伴儿惊奇地问：“没有网络，你怎么说明白的？”我反问她：难道哑巴和聋子都不进超市买东西了？

　　晚上儿子回家老伴儿告诉他：“要不是你爸去交涉今天就被超市多收了5欧元！”儿子不信，把收银条和货物一比较说：“糟糕！你们错怪人家了。改天我去给人家道个歉。”原来肉馅的红色价码不是折扣价而是会员价，我们不是会员只能按照黑色价码付款。我恍然大悟为是么女领班的笑容有些勉强，她不知道怎么跟我这个固执的外国老头儿分说明白，无奈之下才退了款，给我保留了自尊。吃完饭我说了一番表达歉意的话用手机翻译出来并录了音，儿子看着我含笑不语。第二天专程赶去超市道歉。找到那个大胡子和领班，他们满脸疑虑之色，大概是想这个老头儿没完了？我掏出手机，今天的网络信号挺好的。为了表示真诚我没有放录音而是口述歉意让手机翻译。他们顿时喜上眉梢，一边往回推我递过去的钱一边递给我一张表格，手机翻译领班说的话：填好这张表格就可以享受会员价了，会员卡会寄到你的家里。超市欢迎你们常来。领班最后还伸了伸大拇指说china！看来我知错就改，真诚的歉意打动了他们，我并没有给中国人丢脸。以后我们成了这家路途虽远却服务周到的超市常客。

　　我们成都一帮钓友许多都是出双入对，我则是单帮。因为成都一带的鱼太难钓，我的老伴儿无论怎么引诱就是不肯上钓鱼这条贼船。时间长了也就罢了，老伴儿不钓鱼也有一宗好处，每次钓回来的鱼都不用我打理，等我洗完澡鱼早就收拾妥当了。可是在比利时钓鱼这么容易，不怕她不上瘾。上船容易下船难，以后可以结伴儿钓鱼了。不想顺理成章的事情却意外夭折。比利时的河流和运河大多属于法国的塞纳河水系。塞纳河因为流经巴黎等许多著名的大都市而闻名于世。可惜的是水质外表清澈实则受到严重的污染，整个流域的鱼类都重金属超标而禁止食用。虽然钓上来的鱼活力四射一无异状，拿回家来的鱼儿子却态度坚决地不让我们吃。无论是大鱼小鱼肉粗肉细一经老伴儿煎烧烹炸都会变成美味。老伴儿对鱼的兴趣仅仅存留在做这个层面上，鱼不能吃就对鱼兴味索然，宁可在家看电视做饭也不去钓鱼了。对此我无计可施，只得随她去了。

　　老伴儿在我钓鱼的时候也常来看看，她是个急性子，只要三五分钟没有动静就要走人，去小树林里检松果、光滑的橡籽、艳丽的红树叶或者金黄的银杏叶玩儿。不一会儿回来了手朝我一扬：“这儿的松果好奇怪，细细长长的咋长成这个德性？”杉树的果实可不就是这个样子嘛。过一会儿又回来了兴冲冲地问：“这是不是榛子？”果实的大小色泽形状都很像榛子，可是仅凭它的外皮包裹着一团乱七八糟的棕色长毛就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榛子。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两个绿色的果实问：“这是不是核桃？”人家的核桃你也敢摘？欧洲的私人物产可是不容侵犯的！老伴儿坦然地说：“路边捡的，地上多的是。”我跟他过去看看果然是路边的绿化树。绿色的果实挂满枝头很像核桃，可是满树明亮的对生的羽状黄叶表明这绝对不是核桃。砸开绿色的果肉露出果核，还真是核桃。欧洲的人长得不一样，核桃树也长得大不相同。这就奇怪了，满地的核桃怎么没人捡？砸开坚硬的核桃壳，里面的一丁点儿果肉紧紧地镶嵌在厚厚的核桃壳里。原来是山胡桃，肉薄皮厚难怪无人检。

　　钓来的鱼不能吃，反正是玩儿，也不以鱼获的多寡为念，很少在同一个地方钓鱼。一会儿小河，一会儿运河，一会儿公园。这些地方除了靠近市里的河段，一般都绿树成荫。隔不多远就有片绿地，植物种类很丰富。梧桐、银杏、垂柳、杉树、松树和老橡树都是常见的树种，还有许多树形相当优美的树叫不出来名字。深秋时节松树绿银杏黄，梧桐深沉枫树靓丽。其中一种粗壮的大树绿叶中透着金黄，慢慢的由黄变成血红，随风飘零而下，多种色彩集于一身十分漂亮。每走几步都有不同的景致，一对身材修长的情侣和一对步履蹒跚的老人一前一后同样亲呢地散步，踏的林间金黄的落叶沙沙作响，犹如一幅优美的画卷。老伴儿闲暇时四下看看也是一种享受。

　　这一天寻觅美景沿着小河走出老远。昨夜刮大风河畔黄叶满地，踏上去犹如软垫。找着一个停靠游船的小小船坞，挺舒服的，就在这里钓了。老伴儿走出不远又折了回来，双手捧着一大捧板栗给我看。老伴儿一说板栗我就想起了这一带常见的马栗，形状色泽都很相似，那可是有毒的，不会是马栗吧？老伴儿笑道：“难道我还不认识板栗么，快拿你的鱼护来装板栗，你的鱼护反正也没用。”她这既是揶揄我没钓着鱼，又表明她那儿板栗多。也太夸张了吧，至于要我的鱼护嘛，装满了还不得有一两百斤，哪儿来的那么多板栗？跟过去看看，小河边并排立着三棵合抱粗的大树。椭圆形带齿的叶片，长满了尖刺的毛茸茸栗果挂满了枝头。附近除了大树别无房屋果然是小河边的绿化树木、河边两侧的绿化树大多是人工种植，间隔距离都相差不多，唯有这一段的树林几乎一棵挨着一棵，排列也不整齐，大概是野生的。地上还有不少毛茸茸的栗子，大概是昨夜的大风吹下来的。尖刺密密麻麻，根本无从下手。老伴儿说：“用手哪儿行呢？”伸脚一踩又一搓，圆滚滚的板栗就露了出来。她还是个老手，过不多时就拾满了塑料袋。

　　第二天一大早老伴儿连声催促；“快走快走，还上昨天那个地方钓鱼。”催我钓鱼，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我微笑着看看她手里的塑料袋，明明是想着板栗呢。老伴儿毫不掩饰：“你没见瑞士的板栗14法郎一千克呢，我一个小时能检二三百人民币！”呵呵，她的账是这么算滴。哪能天天刮大风？来到老地方刚刚打下诱饵老伴儿喊上了：“快来，这里板栗不多了，还有核桃！”我猛然想起昨天检板栗的时候从枯树叶里踢出两个核桃，还在寻思是谁落下的，难道这儿还有核桃树？过去一看旁边还真是有棵核桃树。朝着枯树叶随便一踢骨碌碌滚出一个光溜溜的小核桃。地上的核桃还真不少，有的还带着裂开的果皮。在附近找找，这一小片树林里居然有大小不一的六棵核桃树。每棵树下都有大大小小的核桃，可惜一棵核桃树长在小河沿上，核桃悉数掉进了河里。这一天没钓着鱼却收获了一袋核桃。比利时的绿化树木的种类还真多，但大部分都不认识，居然还用坚果做绿化树。

　　美丽的塞纳河和莱茵河风情万种，其中有白斑狗鱼、梭鲈、鲈鱼、黑鲈、鲑鱼、欧鲫、欧鳊、冬穴鱼、句鱼、鳟鱼等各种鱼类。每一种都从未谋面且都大名鼎鼎，让我这个成都来的钓鱼人向往不已。虽然我3个月时间里钓的鱼并不算少，却只钓到过一条超过一斤的trout，荷兰名的音译叫乔鳟鱼。其它几种鱼连面都没有见过。尤其想碰上一条pike，我国叫它白斑狗鱼。是两河流域里性情最为凶悍狂暴的鱼类，拽断5#强力线就跟玩儿似的。几乎每一个欧洲的钓鱼人都盼望能亲手钓上一条够尺寸的pike，我也日思夜想不止一次地设想过遇上pike的种种应对策略——我的矶竿上可是带着100米6#大力马呢，可惜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日寒它的影子也没见着一次。虽然没能钓着心仪的鱼，却见识了不少欧洲人的钓法。

　　小河里数一种荷兰语叫做rietvoorn的鱼最多，英语叫rudd，学名叫做赤眼鳟。据说有人在根特钓起过长40厘米，体重5磅的大家伙。浮标一顿，引竿上挑，刺鱼的感觉十分沉重，不由心中一动，这条鱼有点儿分量。牵引的力道不大，顿时心生懈怠，还是条小鱼。飞出水面的还是小赤眼鳟，不过二三两而已。一直想钓条5磅的大家伙，可每次上钩的都是些小不点儿。比利时的人不吃河里的鱼，但凡是大鱼都上过无数次钩早已有了戒备之心，轻易不肯犯险，所以上钩的都是涉世未深的小鱼。一个老人自称钓过一条5磅的赤眼鳟，细看他的钓组只见他的鱼钩上挂的活蹦乱跳的面包虫，钩上上30厘米有一个直径25毫米圆柱形塑料杯，里面盛上松散的饵料。底部和壁上有孔，饵料可以慢慢地散出形成一个立体的雾化区。之上30厘米是一个大浮漂。他这副钓组是很有道理的，赤眼鳟是杂食性鱼类，松散的饵料很容易引起鱼的注意，面包虫是它最喜欢的食物，成功率比我的钓组应该好很多。可惜今天这里没有大的赤眼鳟，他的小鱼没我钓得多。

　　我用的鱼竿短小便捷，钓组是悬坠双钩，细尾浮标调四钓二，灵敏度要高得多，钓小鱼更有优势。欧洲大多钓鱼人都意在大鱼，飞鱼的频率自然要比我低。可是有一天我在根特的皮划艇赛道钓鱼，这是一个长2000米宽200米的标准赛道+皮划艇球场，每天各种各样的皮划艇往来穿梭，两岸每天都有许多钓鱼人。这里的水比小河要清澈得多，还有大群的全身黑色，白鼻梁白嘴叫不出名字的水鸟、绿头野鸭和灰白两色的海鸥往来游弋。环境相当不错，我也时不时来这里钓鱼玩儿。左侧来了两个钓鱼人，都用着大号的钓箱。所用的钓组类似于我国的传统钓法，坠下单钩，上面挂面包虫。比铅笔还粗的塑料立漂，线组大约3米左右，我今天遇见和我一样用短竿钓鱼的了。两个人拿出他们的鱼竿立即把我给惊着了，超长的并继竿足足有14、5米，竿把比手臂还粗。要是上了鱼双手合力都未必能挥动鱼竿，倒要看看他们是如何操作的。

　　两人用一个曲尺状的打饵勺打下去七八勺诱饵，一边等着浮漂动一边叽叽呱呱的聊天。我左边的钓鱼人粗大的浮漂一闪而没，留神看他的动作。只见他伸出右手捞住竿把轻轻巧巧往上一抬，把鱼竿抬了起来。一条赤眼鳟在半空飞舞，此人居然如此神力。仔细一看原来奥妙在他的竿挂上。他的钓箱前后各有一个u形叉，前面的u形朝上后面的u形却是向下。前面一个是支点，后面一个用来勾住竿把。起竿的时候后点固定不动手稍向前伸抓住鱼竿用力上拉即可，根本费不了什么劲。鱼在半空摘鱼怎么办呢？只见他双手齐动把鱼竿一直往身后伸，抓住前端双手一起用力一拧一拔，把前半节给拔了下来，握在手里成了一支4、5米的短竿自然操作自如，这人还真有办法。

　　原本以为他们俩这么笨重的钓具，操作又十分繁琐，鱼儿上钩的频率肯定快不了。两个人相距六七米，聊天的声音自然很大，胆小的鱼早就吓跑了，他们不过是来水边聊天打发时光的。不想我好一阵才飞一条，他们两个却钓组刚一下水浮漂就动，刚放生这一条又上了那一条，弄得手忙脚乱。这个皮划艇赛道水质甚清，水深也不过一米左右。里面的鱼儿又刁又滑。觉得靠边不安全，大多躲在赛道中间。实在招架不住钓饵的诱惑才遛到边上吃上一口。以前我凭借着钓组更加灵敏才略胜一筹。现在水道中间也有现成的食物，而且是口感更佳的活蹦乱跳的虫子，把我的面团香味一下子就盖过去了。这还是一个月来第一次有人飞鱼的频率比我快，而且用的是那么笨拙的钓组。钓鱼有的时候不能以常理来评判优劣，笨拙的钓法也许就比灵敏便捷的钓组更有效。

　　10月中旬的一天，阳光明媚。皮划艇赛道一大群年轻人乘着独人小艇你争我夺地玩儿着水球。一方进攻另一方防守，把皮球投进半空中的一米五见方的网口多者为胜。一群小伙儿挥动船桨击打的水花四溅，激战正欢。我看得出了神，鱼竿差点儿被一条小鱼拽进水里。“hello！china？”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扭头一看，一个相貌清奇的老人笑容可掬地站在那里。我连忙回应顺手摸出了手机。他虽然打招呼用的是英语接下来的一句我没听懂却听出了他中间有一个奇特的舌尖颤动音，那是荷兰语特有的发音方式，我直接选择了中荷音译的模式。老人名叫de keizer:the emperor，性格十分开朗，开玩笑说记不住他的名字叫他tom也可以，他还挺风趣。

　　他问我钓多少了，我回答二十来条。看见他拿着一支漂亮的路亚竿，上面拴着一个旋转亮片，就反问他钓了几条。two.老人简洁地回答。两条？我有点儿不相信。这里玩儿路亚的人很多，中间不乏手法熟练技艺高强的好手，却没见过谁钓上了像样的鱼。见我露出似笑非笑似信非信的神情，tom也掏出了手机翻出他与一条极其漂亮的大鱼合影的照片。老人满脸灿烂的笑容，露出满口白牙。双手托着一条鱼，那条鱼很漂亮，浑身黄绿带着明显的竖条纹，鲜红的鱼鳍分外显眼。好大一条鱼，大概有四斤以上。nine pounds1老人露出自豪的神情。居然有9磅，在哪儿钓的呢？老人指了指我的脚下。拿起他的亮片告诉我：“就是用这种亮片钓的。”又翻出另外一张照片，手提的还是这种鱼，身形略小。照片中的老人是全身，看背景就是我现在站的地方。这叫什么鱼？老人说：“贝斯!”看样子像一条鲈鱼，贝斯是荷兰语的叫法。我还真小看了这个地方，熙熙攘攘的皮划艇赛道里居然有这么大的鱼，真有点儿让人兴奋。三年时间在这儿钓了两条大鱼，赛道和小河相通，小河与运河相连，运河与塞纳河相汇，有这么大的鱼并不奇怪。

　　还有更邪乎的呢。之后没几天我在皮划艇赛道岸边的步道上散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玩儿路亚。光看抛投手法就是高手，轻轻一挥拟饵小鱼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直飞赛道中心。收线轻柔，动作优雅。每收两三圈稍作停顿操控拟饵，隔不多久就变换一下手法，路亚竿稍或点或顿，时摆时颤，有时划圆，有时又停止不动，仅仅用食指轻扣路亚线。那条翘尾巴的塑料小鱼在水下不知道弄出了多少花哨的游泳姿态。我借助手机翻译问他：“你好，钓着鱼了吗？”他扭头回应我才发现他皮肤光洁声音也不显苍老，原来年纪并不甚大，只不过天生白发而已。满脸友好的笑容，钓鱼人之间一提到鱼就很容易拉近距离。

　　这位很绅士的先生叫m geneviève，英语讲的并不流利，用法语交流就方便了。这在荷兰语区的根特市很少见。一说到收获他也掏出了手机，翻出了一张和大鱼的合影，一条38磅的白斑狗鱼，看背景就在前面不远处，前年秋季擒获的。这两年总想重温旧梦，一入秋就开着车专程来这里搭上帐篷一连钓好几天。这个地方居然有这么大这么有名的pike！这位是个钓鱼高手，有许多和大鱼的合影，足迹遍布莱茵河和塞纳河水系。梭鲈、黑鲈和鲑鱼都有，真是值得自豪。他们的战利品让我十分眼红，自此钓鱼每次都带上矶竿。挂各种各样的拟饵权充路亚竿；往串钩上挂面包虫，挂片下来的小鱼肉，挂飞虫和面团无所不用其极，可惜天一天天地冷起来，最终一无所获。

　　11月在德国科隆的莱茵河畔，一个钓鱼人用一种叫做alver的活鱼做钓饵。这种银白色的小鱼也叫欧白鱼，无论是外形还是习性都和成都的白鲦相似，只不过鳞甲更细。粗线大钩拋向河心就不管了，任凭小鱼在鱼钩上挣扎。据说alver奄奄一息的时候最容易吸引掠食者的注意，钓上来超级大鱼。无论如何小心延长小鱼的生命，小鱼最终还是要死的。死去的小鱼引不起大鱼的攻击欲望。钓鱼人就用各种不同的手法操控死去的小鱼，让小鱼表现出垂死挣扎的种种状态。以小鱼钓大鱼，这是莱茵河流域一种极其古老的钓法，操控经验老道的话可以引诱鲈鱼、鲑鱼甚至白斑狗鱼的攻击。钓鱼人抛下两根远投竿，聚精会神地盯住竿稍。他没用使用浮漂或者报警器，大概也是秉承古老的传统吧。当小鱼死去后我想他也一定是个能够让死鱼在水中复活的高手。

　　此行到海边旅行的时候不多，11月底去敦刻尔克的时候带去了我的矶竿。这个偏僻的法国小镇二战时有40万英法联军被德军围困陷于绝境。英国举全国之力实施大营救，成功撤出36万人。为日后大反攻保留了有生力量，自此小镇闻名于世。那天大风呼啸寒气袭人，海边宽阔的沙滩上还是有两个钓鱼人。儿子一声欢呼：“爸爸可以大展身手了！”忙不迭地帮我搬渔具。奔到海边打开渔具就地寻找海贝和小螃蟹做钓饵。风实在太大，把鱼竿竖直都很困难，大风吹的人趔趔趄趄这可怎么钓鱼？不管它，先把串钩抛进海水再说。双手高举过顶尽力一挥。风声呜呜海面白浪滔天，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我自认抛投技术还算不错，这一抛钓组居然不知所终。试着拽了拽鱼竿手上有了感觉，拉力来自右侧的沙滩上呢。风大坠轻，钓组被大风吹了回来，真是笑话。

　　突然儿子指指海边的钓鱼人。仔细看去，两人都穿着水裤。抛投时一直走进海面白浪翻涌之处才挥动鱼竿将钓组尽力投出，钓组迅速飞向海面远处，溅起高高一片水花。落点真够远的，我就是在风平浪静的湖泊里也没有这般水平。看看人家的钓组就明白了，敦刻尔克的钓鱼人为了抵御风浪用的是500克的菱形大铅坠，四米多的大海竿，难怪落点那么远。我那30克的铅坠根本就不顶用，无法抛过那片宽阔的沙滩到达钓点。主线比我的还要粗壮否则也扛不住大铅坠的拉力。18#鱼钩上挂的是鱿鱼片，恐怕小于一斤的鱼根本吞不下去。鱼竿可以全力后扬，至少可以承担八九十斤的负荷。没有浮漂阿波一类显示讯号的组件，也没有报警器，完全凭借观察竿稍的动静判断是否有鱼上钩。这是一种最原始的方法，在敦刻尔克也许是最有效的。我这一分心没有及时合上出线环，杯中的线被海风吹出一大团成了一团乱麻，敦刻尔克海钓之旅就此画上句号。此次历时3个月的欧洲之旅没有钓上大鱼是唯一的遗憾，期待来年再次赴欧洲看望儿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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