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木小伙伴儿 杜启泉忙完分工会的事儿，下班又晚了。刚一迈进家门就闻见熟悉的炸鱼味儿。妻子琼英有一手做鱼的好手艺，常常让儿子建建吃的赞不绝口。今天的干炸小鱼格外的酥脆，菜籽油的浓香透出一股花椒和胡椒的香气，也没掩住鱼肉的鲜美，混合着油炸适度的焦香在唇齿间翻卷，还带着一点点微辣的回甜味。把老白干儿的辛辣感觉驱逐的干干净净，那手艺绝对比得上饭店的大厨。拈起一条放进儿子的碗里，琼英连忙阻拦：“别卡着他，建建有豆豉鱼呢。”儿子碗里的豆豉鲫鱼算是琼英的发明，炸好的鲫鱼再放点儿豆豉等调料稍烹，然后用高压锅一蒸，炸鱼变得酥软又筋道，骨头里都带着浓浓的鲜香。儿子连鱼头鱼骨都能轻松地嚼碎吞下。杜启泉道：“儿子都快六岁啦，早该吃点儿炸鱼了。”建建把炸鱼放进嘴里“咔嚓”一咬，吃的啧啧有声，那陶醉的神情和他老子一模一样，琼英你这才放心。 建建忽然提醒道：“爸爸，你的电话。”杜启泉放下电话兴奋地说：“多年不见的老战友卿云来附近出差，我约过来叙叙旧，你明天多准备两个菜罢。两道鱼可不能少了，他还带着个女儿呢。”琼英一声惊叫：“哎呀，这是最后几条了！建建，别吃了，给你卿叔叔留着。”杜启泉有点儿意外：“儿子你吃吧，还能让战友吃剩菜？这成什么话。难道我上周末两天钓十来斤鱼居然都吃光了？”琼英说：“我就是看你钓的鱼多，左邻右舍各送了两斤，剩下的吃了三、四天了，哪里还有？山沟里不比大城市，明天不逢集，想买只鸡都没处买去，要不明天我进趟城吧。”明天上午老战友就到，进城是来不及了，商量半天杜启泉道：“老战友之间也不必讲究那么多礼数，他们那儿闹禽流感呢，鸡就免了。明天去招待所食堂多买几个凉菜，再买块肘子红烧，他就好这一口。” 卿云的女儿杏儿只大建建几个月，着一袭红裙，长得十分乖巧，和虎头虎脑的建建片刻间就成了好朋友。建建搬出了几乎所有的玩具，还礼让地分享零食，一点儿都不让大人操心。琼英在厨房里忙碌，两个老战友海阔天空地神侃。都没人理会孩子。建建问杏儿：“你喜欢吃鱼么？”杏儿头一点：“喜欢呀，三文鱼和带鱼我都喜欢。”建建拎起小桶：“你说那些鱼这里都没有，只有青鱼、鲤鱼、鲫鱼、草鱼、甲鱼和梭边鱼之类，但是绝对都是鲜活的，走我们钓鱼去，中午吃干炸白鲹儿。”杏儿奇怪地问：“你们这儿吃鱼不用买，是自己钓的？你也会钓鱼？钓鱼好玩儿么？”建建自豪地说：“我都快六岁了，早就会钓啦。走，我教你。” 建建家住24#楼，往西不到100米就是乌木水库的泉家坝。顺着长长的台阶下行，转过一排低矮的平房就到了湖边。这一带水面开阔，流经厂区的小河汩汩流淌，汇入水库，激起粼粼波光。小河带来的沙砾让这里水质十分清澈，游泳的时候踩不到淤泥，是妇女和孩子极好的游泳戏水之地。河口左侧湖湾里有一大片莲藕，荷叶碧绿，荷花殷红，微风过处带来一股清香。对岸伸入湖水的半岛上翠竹成林，遮蔽的农家小院只露出一角青青的屋檐。右侧山梁高耸，转过去就是荔枝坳最开阔的湖面，往来舟楫如梭，野鸭成群。杏儿看见小船眼睛一亮：“好漂亮的小船，我们也可以坐么？”建建肯定地说：“可以坐，那都是渡船，两块钱可以坐到乌木大坝。你不是喜欢吃鱼吗？先钓鱼，回头我陪你坐船。” 那排平房是加工挂面条的手工作坊，建建和那些师傅十分熟悉，要来一大捧面渣。拉长专门为他买的2米7短鱼竿，拴上钓组，挂上面团，给杏儿做示范。往水面撒了一把从面房里要来的面渣，立即引来一群小鱼抢夺，水面泛出阵阵涟漪。绷住鱼线，熟练地利用竿身的弹力抛出钓组。饵团刚落在湖面，还没等杏儿看清具体位置，建建的手一扬，一尾白鲹儿破水而出。杏儿对一切都感到新奇，问建建：“这么小的鱼能吃么？”建建道：“白鲹儿用油一炸，可好吃啦！”杏儿说：“原来这就白鲹儿呀，好玩儿，好玩儿！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该往上拉呢？”建建指了指星漂：“看见它略微一动，你往上拉就是。来试试。” 白鲹儿索饵动作干净利落，分外快捷。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星漂稍动就得挥竿，略微迟疑空竿率便会大增。一大群白鲹儿聚集，钓饵刚触及水面便被白鲹儿一啄。没等杏儿看清浮漂落处，鱼钩上的面团早被啃光了。建建教杏儿：先盯住鱼饵将要落水地方，就容易看见浮漂了。可是杏儿抛投钓组没个准儿，东一下西一下。急得建建跳脚，眼珠子一转：我们俩合作吧。你随便抛，不用管抛在那里，我叫你拉你就赶快拉。杏儿第一次钓鱼，抛投、观漂、刺鱼、挥竿虽然都不得要领，玩儿电子游戏可是一把好手，反应分外敏捷。这一次不在水面乱看，集中注意力只等建建一声令下便立即挥竿，第一下合作就大获成功。一尾贪吃的白鲹儿被杏儿“嗖”的一声拽出水面，直飞身后。转回来又绕着杏儿打转。建建喝彩：“好，就是这么钓，你使力只要快，不要那么大就更好了。”杏儿渐渐掌握了抛投要领，和建建配合得越来越好，随着建建一声轻喝：“拉。”杏儿便敏捷地一挥竿，一尾一拃多长的大白鲹儿拽的竿梢低垂，在水下游走了好几圈才飞出水面。鱼竿上传来的那种振颤的感觉让杏儿心动，望着白鲹儿银白色的身体翻卷蹦跳，在阳光下闪耀飞腾，更觉得兴奋。两个孩子一个用嘴一个用手，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拽一条白鲹儿，引得面坊的师傅一边做活儿一边喝彩。建建拿出另外一根鱼竿：“来，我教你底钓鲫鱼。” 琼英忙到中午，张罗了一大桌菜，可惜的是没有鱼。这里人人都会钓鱼，是没有人买鱼吃的。稍显遗憾地招呼：“菜好啦，请你的战友来喝酒吧。”俩人只顾聊，琼英看两个孩子不在屋里，出去找了半晌也没找着，不由有些着急，放开嗓门大喊。邻居老杨师傅说：“别喊啦，两个孩子拿着个小桶，早往面坊那边去了。”难道儿子带杏儿上湖边玩儿去了？杜启泉问：“杏儿会游泳吗？”卿云神情十分紧张：不会！起身夺门而出。两人心头忐忑，在通往面坊的台阶上连蹦带跳，无暇顾及美景。转过面坊，一红一绿两个孩子映入眼帘，正是杏儿和建建，谢天谢地！ 杏儿使用的是建建父亲的鱼竿，鱼竿太长，建建褪去了最后两节，变成了一支轻便的短竿。蹲在地上凝神注视着浮标，看见其父过来心神略分，浮漂已经沉入水中。建建轻喝：“快拉！”杏儿应声挥竿，竿梢低垂，连卿云都看出来钓着鱼了。一尾小鲫鱼疾飞上来，直奔面门。杏儿伸出左手去抓，连抓两把没有抓住，小鲫鱼蹦跳着从鬓边掠过，溅了一脸带腥味的湖水。建建从旁边敏捷地一把抓住。杜启泉呵呵大笑：“杏儿原来也会钓鱼呀。” 卿云觉得奇怪：“杏儿连钓鱼什么样都没看见过，哪里会钓什么鱼！难道是建建刚才教的？”建建一口乌木乡音：“卿叔叔，钓鱼好耍哦，一说杏儿姐姐就会。姐姐会钓鱼哟，钓了四条鲫鱼了，比我还多一条喔。”杏儿仰着晒得红扑扑的小脸儿说：“爸爸，乌木水库太好玩儿啦，可以钓鱼，还可以游泳、划船，看那小船多漂亮。弟弟已经答应教我游泳了，我们把妈妈也叫来玩儿几天吧。快看那只翠鸟，多漂亮！”一边叽叽呱呱地说，一边动作娴熟地抛竿。笑靥如花，似乎从来也没有这般开心过。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建建连钓三条白鲹儿，连卿云这个不钓鱼的主儿也连声叫好。倒不是看出了其中钓白鲹儿的门道，而是真心佩服这孩子小小年纪，反应的敏捷程度不在成人之下。大拇指一竖：“杜老弟教子有方啊，钓鱼都这么厉害了！” 琼英在家左等不来，右等不至，心里不免七上八下，一路寻到湖边。看见两个孩子还在钓鱼，两个老战友说说笑笑，立马把心放回肚子里。先是数落老公：“找着孩子了，也不报个信，害得我白担半天心。菜都凉了，还在神侃，你比建建还小嗦？”然后责备儿子：“你杏儿姐姐不会游泳，还敢带她来钓鱼，胆子也忒大了！老子是个钓鱼迷也就罢了，儿子也成了钓鱼迷，都是你爸惯的！”建建把头一侧：“爸爸妈妈不是在为没有鱼招待卿叔叔发愁吗？我们钓鱼给卿叔叔吃呢。够炸一大盘了，给卿叔叔和爸爸下酒。”杜启泉心中一喜，儿子这么小，不光是想着玩儿，是在替父母分忧呐。 卿云哈哈大笑：“在部队就听杜老弟说家乡的干炸白鲹儿如何如何好吃，害得我想了好多年。一进四川我就在饭馆里点这道菜，谁知道大小饭馆都没有。弟妹，您拿着鱼先回吧，我得尝尝建建和我女儿亲手钓的鱼，尝尝不挂糊干炸出来的白鲹儿到底是什么味道。”又对杜启泉道：“哎，钓鱼这么好玩儿，连我女儿都学会钓鱼了，我不会咋行？你来教教我把。”建建递过鱼竿：“卿叔叔，我来教您，钓鱼没什么难的，一说就会。”卿云在建建的指点下抛竿还算顺利，反应却总是要迟一步，连续两下空竿。直到一尾白鲹儿吃死了钩，牢牢地挂在鱼钩上，拖的浮漂在水面划了大大的一个圆弧，不仅建建着急，连杏儿都连喊：快拉呀！这才拽上岸来。杏儿兴奋的脸都红了：“爸爸也学会钓鱼啦！”卿云笑的合不上嘴：“回去就置办一套渔具，周末不打牌了，到郊区钓鱼去！”杏儿笑道：“我和妈妈也都要鱼竿，记得要买三支！” |
李照成于2018-6-5 9:01:40
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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