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章所属钓区:四川(7315)
黄家垹宽阔的湖面上南来北往的小船络绎不绝。到底前往哪里是好,我和李纯坤久议不决。一条带着黑蓬的小船徐徐靠近,摇船的艄蓊并没有询问我们的目的地,开口招呼道:“上来吧,我送你们。”李纯坤一看船主是人称“大脑壳”吴忠信,立即拉长了脸:“知道我们要上哪儿,你就要送?”这个“大脑壳”名为忠信,只可惜他姓吴,“无忠信”么,自然做事无忠无信。明明和钓友们约好了接人的时间地点,常常因为有了更好的生意而爽约。害得李纯坤曾经两次走路走到半夜才回家,在钓友中口碑甚差。“大脑壳”深谙和气生财的道理,装得没事人儿一般:“不管您到哪里,我都送,上来吧。”李纯坤迈步上船:“我们到新厂沟。”
附图1:乌木日出
新厂沟是乌木水库一条长长的岔湾,尽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山,几乎没有什么人家。一次只送两个人实在不划算,因此船家一听说是新厂沟俱都摇头。李纯坤此举不过是给“大脑壳”出个难题,让他知难而退。谁知道“大脑壳”斗大的脑袋一晃,丝毫也不为难:“好,我送你们。”从黄家垹到新厂沟路途着实不近,一路前行,山重水复,农田逐渐被葱郁的松柏竹林替代。每每好似小船已到湖湾尽头,再行几步就要一头撞向大山。船头灵巧地一抹,一片青山绿水又展开在眼前。直到湖湾尽头李纯坤才道:“就在这里吧。下午6点来接我们。”按照渡船接送钓友的规矩,船钱都是在返程的路上一并给付。“大脑壳”客客气气地说:“我到前面的煤厂运煤,不能来接你们了。这次的船钱就不收了,算是给李师傅赔礼吧。”这可怎么好,谁知道回去的路怎么走?“大脑壳”不怀好意地笑笑:“从这里到川心店对直一条大路。”当有人在乌木告诉您“对直一条大路”的时候,可千万不要以为有一条笔直的公路在等着您,当地人把那种青石铺成的七弯八拐迷宫一般的小路也叫“大路”,没有铺石板的才叫小路。李纯坤对我说:“不要紧,这条路我走过,并不算太远,回家用不了一个小时。就当是来野游,一路看看风景吧。”我们俩一不小心,着了“大脑壳”的道儿。这家伙料定我们不可能不给船钱,在那里故作大方。当我递过船钱的时候,“大脑壳”咧嘴一笑,神情坦然地接过,丝毫没有局促之感。“大脑壳”不笑还好,只要咧嘴一笑,上唇一缩,下唇一伸,上下牙全部被下唇挡住,露出老大一块红得发紫的上牙龈,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
附图2、3:人迹罕至的山林,山上满是葱郁的松柏竹林和小灌木丛。
附图4:乌木水库水面宽阔
附图5:愈往东行水面愈是曲折,大山一步步逼近。
附图6:小船似乎已经到了水的尽头,转过山角又是一片天地。
一缕阳光从乌黑的云层间洒落下来,照亮了青翠葱绿的山岗。山岗下波光潋滟的湖水一派碧绿,好一个幽静的湖湾。这个湾子被两条相邻的山岗挤迫成一个大大的v字形,愈往西愈宽。一幢独立的小屋依偎在v字形的底部,露出一角青青的屋顶。湖岸树森林密,只有小屋前有几块田地,除了树多,和驻地附近也没有多大差别。李纯坤道:“差别大了,别处可有小溪吗?”可不是,一条涓涓细流在不远处注入水库,叮咚之声不绝于耳。
附图7:幽静的湖湾
附图8:9、潺潺的小溪,水色清澈。
临水而居的农家有在湖里淘米洗菜的习惯,一般都是钓鱼的好地方。我们直奔屋前试试深浅,还不错,1米5左右,赶紧打窝吧。一切准备停当才发现对岸已经有一个钓鱼人,从衣着和使用的两只斑竹竿上看,应该是位农民。身旁两丛茂密的芦荻遮挡了我们的目光,是以没有看见。李纯坤下竿不久就拽上来一条不小的鲫鱼,兴致勃勃地说:“当地人也在这个湾子里钓鱼呢!看来今天我们误打误撞,找对了地方。”我的第一条鱼是二两左右的马口,而今正当马口的繁殖季节,平时淡淡的斑纹此时变得分外靓丽,鲜艳的蓝绿斑纹中夹杂着耀眼的桃红,各鳍鲜黄,眼圈儿上一抹夺目的朱红,其艳丽难描难画。紧接着又是4条,一条鲫鱼,3条黄辣丁。就连鲹子也又肥又大,看来的确是个好地方。
正钓得起劲,对面的钓鱼人拎着两条鲤鱼绕过湖湾匆匆走过来,友好地打声招呼:“师傅,天快下雨啦,到我家躲躲吧。”我这一阵钓的手顺,没有注意到刚才还洒满阳光的湖面,转眼间已是黑黢黢的一片。头顶的云朵好似蘸满了浓稠的墨汁,低低压在山岗的树梢上。一阵疾风顺着山谷呼啸而至,掀的湖水波涛起伏。遮阳伞三下两下大晃之后“呼”的一声扑倒在地。紧接着一滴大大的雨点“啪”的一声正中额头。李纯坤大喊一声:“不好,暴雨来了,快走!”我来不及收鱼竿,拎起鱼竿袋和杂物包便走。
附图10:农家小院前的大公鸡和大黄狗警惕地注视着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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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铺天盖地瓢泼而下,从湖畔到小屋不过二三十米的距离,我的头发肩膀俱露湿痕。雨幕挂在屋檐上,晒坝对面的桔子树都只能看到个黑影。乌木每年五月末进入雨季,暴雨说下就下,往往把措手不及的钓鱼人淋成落汤鸡。今天幸好这家主人提醒,不然即使躲在遮阳伞下也难逃此劫。暴雨溅起的泥沙不出两分钟就能让我们俩彻底变成泥猴,浑身上下留不下一缕干纱。真的应该感谢这家主人,我把目光收回。主人身形魁梧,年纪和我相仿。两鬓早已斑白如霜,额头皱纹深刻,面色黝黑里透着红润。眉毛浓黑,眼神清亮,鼻梁挺直,阔口微抿,年轻时一定是个帅小伙儿。这面貌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呢?脑海里电闪也似的往回追寻,蓦然醒悟:这不是当年和我一起在东北从军那个身形魁梧如虎,性格却腼腆似大姑娘的战友贺叙学吗?贺叙学眉头先是拧成一团,随即散开,眼神一闪,阔口一张,几乎和我同时叫出对方姓名。果然是当年在一口锅里抡过马勺,并肩持守卫过边防的亲密战友。事情居然这么奇怪,在科技如此发达的当代,两人相距不过七八里地,各自终日为生计奔忙,竟然差不多有40年不曾见面!
贺叙学唤出几乎低一个头的老伴儿,弟妹姓江,快60的人了,依稀可以看出当年的姣好相貌。笑容温婉,语音轻柔,矜持而不失热情,的是一对璧人。聊起那些在北大荒无垠的荒原中屯垦戍边,在黑龙江滔滔的激流里张网捕鱼,在小兴安岭银装素裹荫翳蔽日的林海中狩猎的桩桩往事,不由神情飞扬。岁月如梭,而今垂垂老矣,万丈豪情俱都付之东流。贺叙学只得一女,伴夫携子阖家在广东打工,每逢春节才回家一次。堂屋的彩电冰箱,屋顶的卫视天线,都是女儿女婿孝敬的。贺叙学的灶房粗陋的灶台上放着着一只被柴草积年累月熏得乌黢麻黑的铸铁鼎罐儿,树枝、秫秸和竹片就是燃料。驻地附近的农民早已用上方便的煤灶了,鼎罐儿只有在极其偏僻的山区才能见到,不想他们还在使用这种极其麻烦的燃料和笨拙古老的炊具。
附图11粗陋的灶台上放着四川曾经十分流行的鼎罐儿,焖饭煨汤都离不开它。
十来只鸭子在雨水里扇动着翅膀,呷呷地撒欢。一大群半大的秃尾巴鸡仔在屋檐下乱窜,争抢着被雨水逼出来的昆虫。猪圈里传出好几只猪抢食的喧闹声,牛栏里一头油光光的水牛惬意地摇着尾巴咀嚼着青草,如果不是下雨,早已跑到湖里泡澡去了。屋后的树木竹林在雨中沙沙直响,屋前的李子、樱桃早已采尽,石榴花开的一片火红。桃正青、枣未白、杏已黄,满树小小的桔子和橙子青翠碧绿。我们常常感叹三线军工交通不便,技术协作困难,缺这缺那,文化生活匮乏,子女得不到良好的教育……似乎处处皆不如意。老俩口独居深山一偶,用柴草做饭,说到农民的税赋日减,补贴年增,吃穿不愁……言语间流露出来的却都是无欲无求的自在、闲适与快乐,很显然他们对眼前的一切十分满足。生活如此艰辛,又是如此怡然自得地享受着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是啊,是艰辛还是幸福,只是人们的一种感觉,日子不管怎么过,只要舒心就好。
附图12:老贺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半个小时,雨点儿还在淅淅沥沥地下,太阳光却已经洒满青翠的湖湾。暴雨仿佛连乌黑的云层也冲刷得干干净净,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和苍翠的山岗倒映入水,色彩对比的如此鲜明。山雀、画眉和白头翁此伏彼起的鸣叫声让荒凉而美丽的山林显得更加寂静。李纯坤用力吸了口雨后清新的空气,满怀期望地说:“这雨一停,鱼儿上的就快了,走走走,钓鱼去!”贺叙学指点道:“你们刚才钓的地方小杂鱼多。到我刚才那儿钓罢,下面是条小溪,这个季节出鲤鱼哦。”我邀请老贺一块儿钓,老贺指了指水缸中的两条鲤鱼:“已经够吃啦,你们玩儿吧。用我的土豆钓罢,容易上鲤鱼。”
跨过已经变得十分湍急的小溪,对岸的湖水要深得多,一道暗沟在离岸四、五米远的地方,宽不过两米,刚才贺叙学的鲤鱼大概就是在这条暗沟里钓上来的。小溪带来了清凉的山泉,顺着暗沟融入湖水,这一带的湖水自然远比其它地方清凉。盛夏时节清凉的泉水对鱼儿本来就有极大的诱惑,小溪带来的食物更加具有吸引力。老贺指点的地方一定不错。
附图13:雨后天晴的乌木水碧如玉
老贺的土豆煮的七八分熟,散发着特有的香气。每一粒都有大拇指般大小,难怪没有小杂鱼的干扰。我站在老贺的位置上,不习惯用土豆,一抛竿就掉。李纯坤教我先将鱼钩小心地穿过土豆块,绕回来再勾住,这一来就可以随意抛投了,即便使点儿劲也没有关系。李纯坤更相信自己调制的钓饵,他的鲤鱼草鱼钓饵自有独特的绝招,成份有好多种,配伍十分繁复,轻易不肯示人。每每在其它人都没有动静的时候率先上鱼,在钓友中赫赫有名。
湖面平滑如镜,水下却有缓缓的暗流,以至于浮标的钓目很不稳定,一会儿露出三目一会儿露出一目,给观标带来一些困难。我根本没有看到吸饵的讯号,直接就来了个黑标。应手一挥,中了!我和李纯坤一起钓鱼,十有八九是他先上鱼,这回不同了,我不失时机地挥竿,潇洒地遛鱼,正确地使用抄网,几乎是在给李纯坤表演,而且连续表演了两次。李纯坤终究忍不住,从我这里抓了一把土豆粒,急匆匆地赶回去装钩。
老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后,正看到我绷住鱼竿遛鱼。那鱼却不听指挥,也不拼命挣扎,只顾缓缓地往李纯坤的方向游。我被那丛芦荻所隔,稍一犹豫,线断了。我兴奋地对老贺说:“一定是条大鱼!您选的地方还真不错,我已经钓了两条鲤鱼,还断了一次线!”老贺打量着我的鱼竿鱼线说:“刚才那条鱼何止十斤,只怕您今天还要断线,说不定连鱼竿也保不住,还不如用我的斑竹竿儿。”闻得此言我换上了直径0.265的主线,这已经是我最粗的线了,老贺还是摇头。再次遇上大物,果然还是断了线。老贺笑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您的鱼竿玩玩儿还可以,不实用。走吧,快1点啦,中午这一阵等也白等,小心晒掉皮,我们回去喝两盅。”虽然我们带了午饭,然而战友相逢,盛情难却,只好恋恋不舍地放下鱼竿。
附图14:幽静的乌木
饭桌上一大钵酸菜鱼冒着热气,大概就是老贺上午的收获。两大碗新鲜碧绿的蔬菜,那是自己种的。一大碗油汪汪的小葱炒鸡蛋,一大海碗的笋干儿炒腊肉发散着喷鼻子的香味,黄、白、红三色杂陈,那色彩更是勾人食欲。这一带盛菜习惯用碗,连乌黑的老咸菜都是用碗盛的。一大捧熟杏发散着清香,配上一瓶老白干,可以算作宴席了。灶房里飘出一阵青辣椒的香气,还有菜呢。弟妹随后捧出的一大海碗青辣椒炒仔鸡。农村养鸡是为了产蛋,不喜欢公鸡。小公鸡一旦长到一斤半左右,往往被用来招待客人,刚才还在屋檐下欢蹦乱跳的小鸡仔,转眼间被端上了餐桌。那可怜的家伙用来炒鲜嫩的青辣椒简直是绝配!
老贺端起酒杯让道:“大家别客气,没有什么菜,随便吃点儿。喝!”难道这麽多美味不是菜么?在大城市,即使是那碗莴笋也算是有机蔬菜,身价倍增呢!乌木待客,即使摆上了满汉全席,主人也会客套地说:没有什么菜。满桌子的菜香,尤其是那碗辣椒仔鸡,鲜嫩的鸡肉混杂着山花椒、青辣椒、泡仔姜和自己酿制的胡豆酱种种香气于一体,让人食指大动。拈起一块,舌齿间那嫩滑、丰润、鲜香、麻辣混杂的绝妙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地击节称赞。那酸菜是弟妹自己泡制的椁耳菜,又嫩又脆,做出来的酸辣鱼汤滋味极其鲜美,我美美地喝了一大碗。弟妹的厨艺绝妙,我这个战友算是掉进福窝里啦!
我说起当年在北大荒三支两军的时候,贺叙学被好几个摸样俊俏的温州女知青追逐,以至于一见了女子就脸红心跳的往事,尽皆大笑。弟妹巧笑嫣然:“这么老实的人,还有这样的风流韵事么?”是啊,那时候一身国防绿迷倒了多少女孩子,何况贺叙学身形魁梧,容貌俊朗!贺叙学觉得有些遗憾的是从军之际两次途经北京,无缘一睹首都风采。他老伴儿不要说北京,连成都都没去过。却为老公当年走南闯北的经历而自豪。她太容易满足了:老公钓来的两条鱼,为客人做出美味的一碗菜,枝头成熟的水果,饭桌下为争抢饭粒打得不可开交的小鸡仔都会让她由衷地流露出快乐的神情。
附图15:川东一带很多人靠外出打工都建起了小楼,这种青瓦小屋窗户又小又高阴暗潮湿,只有偏僻的地方才能见到了。
附图16 17 18李子桃子尚青,杏子已经熟透
附图19:老李
李纯坤一上午钓3条鲤鱼,断了两次线,好生放心不下。扫荡一大碗鼎罐儿焖出来的大米饭就好似狂风卷残云。一边儿抹嘴一边儿称赞:“好香!”便要拖我离桌,老贺拿出他自己的钓具和我们同行。老贺的鱼竿是就地取材的整棵小斑竹,的确是对付大鱼的利器。鱼线虽然是4#,然而过于硬挺,显然是那种价格低廉的产品,不见得比我的0.265毫米鱼线更结实。李纯坤在上了两条小鲤鱼后又断了一次线,我和老贺站在一起,我的浮标和老贺的鸡毛梗儿浮漂相距不过一米。我钓上两条鲤鱼又断了一次线,然而老贺的浮漂一直没有动静。鱼线太粗,浮漂不动也在情理之中。我正和他讨论鱼线粗细对钓鱼的影响,老贺一挥竿,中了!那么结实的斑竹竿儿,老贺并不使蛮力,遛鱼的手段丝毫不输于李纯坤。几个回合就将一条5、6斤的大鲤鱼遛翻,直接放在了我的鱼护里。我刚要客套,老贺摇手说:“我缸里还有一条呢。钓鱼够吃了就行,钓多了也没用,不然也只能放回去。”我问他:“这条鱼值好几十块钱呢,为什么不拿去卖呢?也可以补贴一下家用啊。”老贺笑笑:“住在这个地方,谁来买啊?走路还没送到集市上,鱼早就臭了。为了卖条鱼买条船又不值得。”这个当年的战友还是那么豁达,钓鱼的技巧更是我望尘莫及。我上了年纪才学钓鱼,算是半路出家。已经7个年头了,至今还没有一条鱼超过5斤,总重量一天最多不过6、7斤,他随随便便地就破了我的记录。老贺轻描淡写地说:“这算什么,十来二十斤的鱼我哪年都钓好几条。”雨后天晴,引得鱼儿胃口大开,老贺那么粗的线也被拽断了两次。
附图20:鲤鱼背青尾红甲黄,泛着珠光,色泽十分漂亮。
清点收获,不算老贺钓的3条鱼,我破纪录地钓了6条鲤鱼,约莫十来斤。李纯坤比我还多出三条。临行时老贺叮嘱:“知道地方了,以后常来啊!”我拿出一支崭新的备用鱼竿:“这竿是全碳的,重量不到二两。我一直舍不得用,送给您吧,您的斑竹竿实在是太沉了。”老贺坚持不收:“您不知道,我不买钓鱼证。即使让巡库的碰上了,用根竹竿儿他们也装着没看见。如果用这么漂亮的鱼竿,难免引起人的贪念,倒让大家撕破了脸。”李纯坤插嘴道:“老贺说的也是,我们以后给老贺带几盘好线,几包好钩吧。”
附图21、22乌木处处风景如画
战友之间情谊虽深,别时容易聚时难。在那个幽静的湖湾和老贺邂逅,破了我7年钓鱼的重量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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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章由老泥鳅于2014-6-10 10:43:57最后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