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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王的礼物
渡船轻轻地在湖面划行,微风吹拂着人们的发稍,带过来油菜花甜腻的香气。落日的余晖洒落在湖面,水面金蛇乱舞。渡船上的人都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老杜的头发脸庞仿佛都镀上了一层金子,不可思议地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如果再胖一点儿,就像是一尊惟妙惟肖,笑口常开的弥勒佛。一看就知道老杜今天的收获不错。不知是谁提起话头,议论各自钓鲫鱼的纪录。有一天钓八、九斤的,有一天钓十来斤的,老杜曾经在钢管湾口一天钓过27斤大鲫鱼,讲起来自然是眉飞色舞。老杜转头问徐元祥:“您的最好成绩呢?”徐元祥不慌不忙地道:“在同心水库,47斤。”他这里语调平淡,轻描淡写地说来,众人听来犹如平静的水面落下一块大石头,十来二十个人齐刷刷地望过来。难道比乌木水库还好钓?
徐元祥的家乡在同心水库边上,自小就会打鱼摸虾。参加工作的单位又在乌木水库边上,更加如鱼得水,在单位是位知名的渔民。乌木水库的许多第一都是由他创造的:用手竿细线钓起8斤的大鲤鱼,11斤的大草鱼,在流经厂区的小河里用手网一网打上来20多斤细甲鱼(四川白甲鱼),装了大半背篓。这些纪录至今无人能破。
徐元祥在和老杜一帮钓友们侃鱼经的时候从来不提自己在乌木水库的那些骄人战绩,一说便是家乡的同心水库。同心水库有20来斤的大翘嘴,四斤来重的大鲫鱼,一次钓上十来二十斤鲫鱼不吹灰之力……徐元祥精干瘦削,面皮黝黑,讲述自己在同心水库的那些令人啧啧称奇的钓鱼故事时不动声色,犹如讲述的是每天都必然会发生的普通事儿,老杜却听得心驰神往。乌木水库钓鱼就够好的了,同心水库蓄水一千多万立方米,还不到乌木水库的一半,真有那么好钓鱼吗?但是菜市场上那些砍成块儿,切成段儿卖的大鲢鱼、大鳙鱼,四指宽的一段就有四、五斤,那些大鱼一多半都来自同心水库,那可是不争的事实。
徐元祥道:“今天4月4日,正是清明,也是同心水库钓鲫鱼的旺季,最差也能钓上个七、八斤。”老杜兴致勃勃地提议:“明天我们到同心水库试试?”船上倒有一多半人热烈响应。到同心水库有四、五十公里盘山路,大家约定早上五点出发。
老杜联系的是汽车队的大货车,大灯的光柱划破夜空,一路颠簸摇晃,直往黑黝黝的山峦的深处钻。驶近同心水库天色已明。这一带的山梁郁郁葱葱,长满松树、柏树、杉树、青冈树和各种小杂树。平时踪迹不见的杜鹃花,这时相继盛开,染得山梁着火一般红。同心水库岸线曲
折,附近有成片的农田。岸边金黄色的油菜花蓬蓬勃勃地开得正盛,碧油油的麦田夹杂在大片的金色中间,显得分外醒目。初生的太阳穿过云层,一缕缕投射下来。朦朦胧胧的晨雾笼罩在水面上,给这个深山里的水库平添了几分神秘。这一带山深林密,斑鸠和布谷鸟响亮地的啼声此伏彼起,画眉鸟婉转的鸣叫声不绝于耳。徐元祥家的几间青瓦老宅就在水库边的山腰上。这时候顾不得回家,一一给大家指点钓鱼的地点。来的大都是钓鱼的老手,很快都选定了自己的位置。动作麻利的已经抛线下水了。徐元祥代大家买好钓鱼票。多时没有回家,免不了还要探望双亲,聊聊家常。拿着鱼竿返回水边钓鱼的时候已经十点过了。随便在老杜身旁打了个窝子。

同心水库每两三个湖湾总有一个看守水库的窝棚或者带窝棚的小船,管理得很严。为了提高产量,定期往水库施肥,水质没有乌木水库清澈,但是鱼的密度比乌木水库还要大。老杜的鱼护里除了一群二两左右的小鲫鱼,还有五、六条大鲫鱼,最大的一条几乎有一斤。回头看见徐元祥,咧嘴笑道:“这里还真有大鲫鱼!”徐元祥笑了笑:“乌木水库不准许施肥,完全依靠天然的养分,当然比不上同心水库的鱼生长快啦。不过这里鱼的味道比乌木水库也要差点儿。”老杜高兴地说:“钓起来的感觉可没有什么区别。”
徐元祥错过了上鱼最勤的那段时间,浮标久久没有动静。好不容易抓住一次标动的机会,钓上来一条身材修长的翘嘴鱼。翘嘴鱼的长相奇特:鼻梁下塌,嘴唇上翘,嘴角下弯,双眼圆瞪,仿佛一直在生着谁的气。青灰色的背脊,银白色的肚腹,满身细密的鳞甲,细细长长的,差不多有40公分长。老杜看着徐元祥鱼竿弯曲的程度就知道是条大鱼,等看清楚是条翘嘴鱼,根据以往的经验不过一斤来重。然而这条鱼身材修长,背脊却是相当宽厚,重量应该在两斤左右。不由咂舌:“哟,这么肥实的翘嘴啊!”徐元祥道:“这还是小的,大的有二十来斤呢。”
大家第一次到同心水库钓鱼,徐元祥担心钓友们不熟悉这里的鱼情,钓不到鱼。将鱼竿支在竿架上让老杜照看,沿岸察看钓友的收获。少者两、三斤,多者已经有八、九斤。唯独老李的鱼护里空荡荡的,只有几条小鱼。地上满满的都是一种当地人叫做“沙瓮子”的小杂鱼。老李学会钓鱼不久,大概窝料中间使用了过多的虾粉一类浓腥味的添加剂,招来了大群“沙瓮子”。这种小鱼长约寸许,学名棒花鱼,最喜腥膻味。“沙瓮子”特别贪吃,而且记吃不记疼。你把它从鱼钩上摘下来扔回水里,它会完全不顾嘴上的疼痛,立即一口再一次死死咬住钓饵不放。为此老李不肯将它们放生,而是随手扔在地上作为虫蚁的食物。天气已暖,得用清香味一类饵料,现在已是晚春时节, “沙瓮子”特别活跃,闻到浓烈的腥膻味儿立马蜂拥而至,群起而攻之,闹得老李的浮标没有片刻停歇的时候,根本没有办法钓鱼。气得脸都青了,眉头紧锁,一脸无奈的苦笑表情。徐元祥替老李重新打了一个窝子,笑道:“惹不起,您还躲不起呀!来,在这儿钓。”老李换了个位置,起手就是一条大鲫鱼,刚才的苦瓜脸立即换上满脸灿烂的笑容。
中午时分,徐元祥穿着质朴,两鬓染霜的老父亲煮了两大块腊肉,叫大家到他家吃饭。大家因为人数太多,再加上钓鱼正钓到兴头上,都拿出自己的干粮充饥,谁都不肯去麻烦老人家。老人无法,只好煮了一大筐鸡蛋,让徐元祥一一送给大家。十来个人散布在六、七个湾子里,一来二去,徐元祥基本没有时间钓鱼。等到重新拿起鱼竿的时候,距离收竿的时间已经不到两个小时了。老杜笑道:“您这个地主忙了一天,这会儿才有时间来钓鱼啊。”
徐元祥许久未动鱼竿,原来抛在六、七米外的浮标不知何时已经被小杂鱼拖到了岸边。抬竿换饵,认真钓一会儿鱼吧,大家都钓了不少鱼,唯独自己只有一条翘嘴。提竿提到半途,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拖拽力量。下意识地竖竿,嗯,不错,有两斤左右。左右摆动鱼竿溜鱼。老杜听得他的鱼线嗡嗡作响,显然是条大鱼。觉得奇怪:没有看见他的鱼竿有任何动静啊,哪里会有这么大的一条鱼在鱼钩上挂了好几个小时,连竿尖也不动一下的道理?然而他那里线如弦,竿如弓,的的确确是条大鱼。拿起抄网赶过去帮忙,鱼渐渐地被牵出水面,露出黝黑宽厚的背脊,身躯一扭又钻了下去。老杜看得分明:是条两斤半以上的鲤鱼。徐元祥脸含笑意:“您看清楚了?是条鲤鱼吗?抄上来看看。”老杜动作麻利,只一下就抄鱼入网。拿近一看不由张大了嘴。那鱼尾巴青青,嘴上无须,腹宽背厚,脊背高耸,竟然是条银色大鲫鱼,差不多有三斤。再仔细一看,呵呵大笑,半天直不起腰。徐元祥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笑,凑过去看个究竟。细看之下不由也哑然失笑。原来那枚鱼钩不偏不倚,端端正正地从外面勾在大鲫鱼的下唇之上,勾得牢牢实实。
鱼儿上钩,大都是因为那张贪吃的嘴,正所谓祸从口出。鲫鱼生长缓慢,要长到两、三斤需要许多岁月。一般都饱经风霜,历经磨难,自然是老奸巨猾,轻易不肯开口咬钩。想来是小杂鱼把鱼钩拖到岸边,或者是风浪把钓组吹到岸边。徐元祥提竿的时候,这条老奸巨滑的大鲫鱼正巧饭罢消食,闭紧了嘴巴偶然从这里路过。无巧不巧,飘荡的鱼钩刚好勾住了这条倒霉的大鲫鱼的下巴。老杜笑道:“大概是这里的龙王看您许久不来钓鱼,特意送给您的礼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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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章由老泥鳅于2012-4-24 12:43:48最后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