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章所属钓区：广西(4023)

　　

　　数年来，陆续忆叙过《夜战莲花潭》《征战阳朔 决胜带山》《潜猎象鼻山 打出头鸟》《奔龙胜 兵败龙潭 遇银鲩 痛失银 》几篇潜猎往事，对其褒贬不一者有之。既有言其残忍者，又有未有所闻者而拍案惊奇的，亦有曾于岸边围观潜猎当事者，纷纷纭纭，各持看法大体不一。但凡少小时，人皆有过往的童贞趣味，不求略同，亦不求人皆参与，且作开心一刻的笑料罢了。曾于《夜战莲花潭》中叙述过“潜猎故事，虽真实感人，却没心思教人学来。水中情形，危险多多，非一般人容易驾驭的！何不珍惜几分青春，别离那现实，只管分享那惊心动魄的过程就足够了。” 少小时，不似如今节目繁多，只那潜猎，当属最爱，经历百战，却也有数十经典之战。而今不说那平庸之战，专拣取些趣味的、惊险的场面与你慢慢说来。

　　是年夏天，略显干旱，河流水深递减，清澈见底，潜猎便成了消暑和嬉戏之最。夕阳西下，暮色渐蔼，伙同发小，收拾行囊，无非又是潜水镜、渔、渔篓、渔针、自制防水手电筒、中通竹钓竿、汽车内胎泳圈一任物件。带着一任物件，双双踏着岸旁野花野草，沿河而上，约莫走300米有余，便到得莲花潭了。莲花潭，又名莲花室，由小莲花室和大莲花室构成。且不说六、七十年前这条河曾是大小船只来往运输的枢纽，单说这大、小莲花室的来历就有一个美丽的传说。曾听父辈人说，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河里自东海溯游来一条秃尾龙，潜藏于此，十分捣蛋，每每兴风作浪，祸害黎民。百姓身受其害，遂联名聚资，取来三牲祷告天庭。天庭有知，震怒下来，遣托塔天王下凡间，劝阻秃尾龙，谁知秃尾龙不鸟天王，天王一气之下，掷塔而下，竟压住龙头不放，秃尾龙拼力相博，摇动身躯，煞是厉害。天王无奈，急往南海求援观音，观音掐指一算，知晓秃尾龙着实厉害，取来大小金莲，凭空掷将下来，小金莲压住龙脊，大金莲压住龙尾，自此，方才镇住那秃尾龙。两岸百姓，举城欢庆，遂将天王掷下压在龙头的宝塔唤作镇龙塔，又名文塔。河里的一大一小深潭，取名大莲花室和小莲花室。除却大、小莲花是隐形的神物，凡夫俗子不能易见，如今尚且有文塔为鉴。此为闲话。

　　话说暮色前，双双到得莲花潭畔，举目审视两岸，各自选点，相约三十米内相互照应。发小则选取靠对岸一侧的水泵旁深水区，我便选择上潭口一块大石作为支点，大石周边，乱石丛生，最是刀鳅和鳗鱼喜爱藏身之所在。泊好泳圈，立足水中大石上，取来潜水镜戴上，手握防水手电筒潜入水中，但见水中情形，如同石林一般，错综复杂。顺着缓流中的大石头夹缝斜刺往深水中来，潭边耸立一块大石，约莫三两吨重，卵石堆砌环绕，光到之处，只见石缝眼里隔三差五的有刀鳅伸出尖头在石缝外掠食，隐约可见小鱼、小虾从石缝旁游过时，那刀鳅豪不客气，移动着石窟中的身躯，一击中的，瞬间又缩回洞穴，依旧保持着尖脑壳继续巡视。看着这精彩场面，不忍舍离，无奈潜入水中时间太久，过了闭气时限，只得浮上水来。游近泳圈，一边喘着气一边掣出泳圈里的中通竿，在塑料盒里摸来蚯蚓，挂在中通竿线端的鱼钩上，复潜入水中。下到水里来，靠近刀鳅藏身的石缝口，三、五尺开外用手电筒照定石缝口，摸来一块腰型石压住手电筒，以防被水冲走。待得稳住身形，便将中通竿递到石洞口，食指略拉紧藏于竿中的线，让挂上蚯蚓的鱼钩在石洞口随水飘荡。刀鳅闻着蚯蚓滋味，伸出尖脑壳来，张口一吸，瞬间鱼钩进了刀鳅口中，待得感觉食指上的线拉紧增强时，回手一拖，快速将刀鳅拖出洞穴，食指一放，倒提着竿把浮出水面，把线一收，戴着纱手套的左手顺线往下抓去，把个刀鳅抓牢，摘掉鱼钩，用鱼针把鱼穿了。待得气喘平息，复又潜入水中，再度撅钓。

　　刀鳅，头尖尾阔，身滑如泥鳅、鳗鱼，惟不同之处是背上长了一排利刺，状若锯齿刀，故名刀鳅，若不是戴上纱手套抓鱼，可想结果。刀鳅肉细嫩滑可口，一直以来皆奉为桌上珍品，价格昂贵，之所以渔人皆以欲得之而不择手段。曾记得邻居大叔说过，在日军侵华期间，鬼子杀戮无度，曾将尸体扔于河中，尸骨腐败，漂浮于水面岸边。一天夜里，大叔例行河里抓鱼，见岸旁一尸体腐败，怜其尸骨无人收埋，用竹棍将其打捞上岸，却不知腐败的尸体里面藏着无数刀鳅，想是为食其肉所致，自此，大叔再也不食用刀鳅。太平盛世后，没了杀戮遗尸的恶行，人们便忘了刀鳅的恶心，一度又哄抢着刀鳅的美味，到得如今，近乎灭绝矣！闲话不复赘述。且说下潜水底来，几度重复钓取，临近的十来条刀鳅无一脱逃，全数收入囊中，条条肉厚肥美，不甚欢喜，只可惜要再度寻找机遇。

　　待得回身另寻机会时，便就近潜入脚下大石根部寻找，到得水底，看那水中卵石光滑无诟，凭经验判定，此处常常有鱼出没，以致石头周边不存在积淀杂物碎屑痕迹。轻轻翻开卵石，揭开面盆大的一个口，翻掉三四层卵石，耐不住闭气缺氧的烦躁，浮出水面换气，等得平静后，再入水来，刚稳住身形，手电筒光到时，隐约可见一个略比乒乓球大些许的鳗鱼头缓缓的往石洞中缩去，仍旧露着一个光脑袋在外，还与我相互警惕的对望着。两厢相持不下的对望，手持着的鱼偏偏是个射击的死角，如果一不慎，打不中致命点，鳗鱼逃之夭夭，岂不可惜了大好时机！如此这般度量后，便提前浮上水面来深度换气，以备以逸恶战。正忙乎喘气时，略见下游不远处水下光亮一闪，知道那是发小水中擒物出水的身影。才见对方身影出水，瞄着亮光聚焦点望去，看那模样，知道是射中了一尾有鳞的大鱼，遂直叫唤：“是鲤鱼还是草鱼来着？多大点呢？”

　　“草鱼，应该不下四斤吧！你那头收获咋样？”

　　“想在乱石中翻找鳗鱼，却不知遇上十几条三、四两的刀鳅，忙一晚才搞定。方才闲着另找去处，谁知道翻出一条大鳗鱼来了，一会我打上来让你欣赏。”

　　“夜深水凉了，准备收工。你下去打上来，我这里收拾玩意一会过去跟你会合。”

　　不管发小还有甚话要说，急忙翻身入水，潜入水底，依旧用石头压住手电筒，为稳住身形，头下脚上，两脚只管在水中挥舞，左手抠住石块，右手缓缓移动鱼，借着光圈锁定鳗鱼头部。谁知那鳗鱼狡猾，只露出坚硬的脑壳出来，知道这一下去，没太大把握一贯穿头部，结果肯定是功亏一篑，想来不划算。细细琢磨，抬头往远处巡视，正遇着一条小鱼儿游过，抬一击，打中鳃部，拣来两粒小石子，拖着带着小鱼儿的渔浮出水面，一边喘着气，一边把小鱼的头掐掉，又把从水底带上来的小石子塞进小鱼肚腹中去。复又下到水底来，把那腹中带小石子的死鱼儿扔在离鳗鱼头五、六寸开外，浮出水面略加等待。

　　再次回到水底，才把身行稳住，但见那鳗鱼已经探出半个身躯来吞噬死鱼，瞧那模样，足有三斤开外。初见这情形，心里扑扑直跳，却没忘把移向洞口，封住鳗鱼退路，待那鳗鱼叼着死鱼往洞穴退回尚余两寸在外时，猛然抠动扳机，“嗖”的一声，正中鳃后要害，右手瞬间略松些许，滑向撞针用力下按，为的是要防备鳗鱼死命一博寻求脱身。说时迟，那时快，虽然右手下滑按的快，谁知那鳗鱼搅动得更快，只听得哗啦啦声响，鳗鱼搅动周边卵石翻滚，一时竟把洞口封锁得无痕无迹，惟独有感觉的是鳗鱼在卵石中翻滚搅动时传到身的震颤。眼见得无法将鳗鱼控制就擒，只得死命按住，不敢松懈。正博得激烈，不想潜入水底时间太长，无奈中只得用力将猛的往下插去，回身浮出水面急喘的换气。

　　回到水面，气喘嘘嘘，竟连发小收拾停当到了身边也顾不上答理，稍候片刻，方才把水中搏杀情形简单描述，随后再度潜入水底。这回下来时，插在鳗鱼鳃部的竿竟无半点声息，疑是鳗鱼脱而去，顾不得思索，耐着性子翻开卵石，若翻到半尺来深，鳗鱼露出了一寸长短的尾巴，按住用手去掐鱼尾巴。鳗鱼生性凶猛，通常若是打中鳃部以下、尾巴两寸以上部位的肉身时，鳗鱼会不顾一切的撕裂肉身逃之夭夭，故有铜头铁尾豆腐身之说。看眼前，鳗鱼是虚弱无力的卡在大石下面了，一时半会是跑不了的，若是花费太多时间翻动卵石稳妥擒来已不可能，为今之计只有拔连续射击，先致鳗鱼于死地，然后再持打穿尾巴，凭借尾巴的韧性横拖拽出来。随后拔出来，连射三，皆感觉射在鳗鱼肉身上，方才左手掐住尾端，右手尖抵住鱼尾抠动扳机，不想那鳗鱼周身滑不留手，随着的撞击，尾巴数度滑脱出手，竟不承沾半点力道，忙碌一阵，鱼没弄上来却把我累得气喘嘘嘘，不得不浮上水面急促呼吸。

　　时近午夜，立在大石上露出半截身子，让晚风一吹，难禁打个寒颤，略感难以支持再度下水。一念掠过，便把水下情形与发小详细描述了一回，意欲放弃，发小听后不舍，接过我手中渔，翻身入水。此时困倦缠身，独处水面无聊，便拉着发小沉甸甸的穿鱼线查点着收获，这小子不愧为浪里泥鳅，水里来水里去，追逐水中有鳞鱼非同凡响，怪不得回回收获均不如他。正寻思时，眼前水花翻滚，哗的一声，发小自水中冲天出水，一个翻身立在石台上，动作优美利索，只是口里直叫唤：“哎哟！了不得，快呀快呀。。。。。。”听得急促叫唤，急忙回身用手电筒照去，只见他双手握，殷红的水直往水面滴落，以为得手，急问：“妥了？！”不想回敬一骂：“妥你个头，掐住鱼尾巴连打几都滑脱出手，最后一，手一颤，把食指打穿了，你的一侧有倒钩，拔不出来，快来帮帮。”听得这么说，急忙凑近，尖竟把左手食指穿了，看那情形，可巧没伤到指骨，十指连心，略转动竿便直呼痛痛。知道倒钩卡住表皮，若想完好退出是不可能了，遂不管三七二十一，猛的一拉，随着一声惨叫，倒刺撕裂皮肉出来了，人却在惨呼声中“扑通”掉进水里，急忙回手一拉，待立稳足时，急从泳圈中扯来草药粉敷上，随后绑上胶布，数分钟后方才止住血，搀扶着上了泳圈，顺流一路悲凄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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