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章所属钓区:黑龙江(2016)
***本文原创作者北华,因作者患眼疾上网不便,嘱江石以原创代发参赛***
涛声依旧 ****************************
一个小时的工夫,金栋儿在这片泥滩上居然捉了六只甲鱼。小的一斤左右,大的有二斤。他那把冰镩虽说是空心钢管做的,分量不重,架不住鸡啄碎米般紧的忙活,这一阵下来,也把金栋儿累得直喘。紫铜色的肩背上挂着一层晶莹的汗珠子,这才舍得蹲下来抽口烟。
看着地上那堆被他叉到的甲鱼,我说:“金栋儿,你喝汤有一只两只就足够了,那玩意儿吃多了鼻孔窜血。”
“我也去卖呀!我得想办法把我们家那台看了八年的黑白电视换成带色儿的,要不然我媳妇一到晚上老上邻居家去看彩电,我心里也不落忍哪。一台飞利浦产的平面直角21摇,少说也得一千六,我正攒着钱呢!”
“你这些甲鱼个个都穿了窟窿,非死即伤,你卖给谁呀?”
“可也是啊……”这下金栋儿犯难了。
“我跟你说了半天,别使那么大的拙劲,你非不听!你手里的家伙别当鱼叉用,你就把它当成一把探针。以前我连支竿架子都没有,我用一根六道木。就这样悠着劲儿往下扎,碰到甲鱼盖子自然心里明白。那种软中带硬,又有弹性的手感,就像扎到胶皮,与扎到石头完全不同……”
我正说着,忽然间心头一颤,一种久违了的感觉,从插进泥地里的铁钎子下边一直传导到我的手上,胳膊上,直至全身的各条神经,我忍不住惊呼起来:“有了!”
我猫下腰去,把两只手顺着铁钎子插进泥里,试了一下,不行。我只好再把手往外延展一些,好让我用两只手抠住里面那个家伙的裙边,然后用力把它抬出来。只听噗呲一声,一个黑中透黄,黄中带绿,洗脸盆大小一个家伙被我从泥里拔了出来。我愣住了,金栋儿也愣住了,这是什么玩意儿啊?靠,大甲鱼!
“洗脸盆”开头并不动,我正端详着它的时候,它却突然探出蛇一样的头来,转动着粗大的脖颈,张嘴就要咬我的手。我吓得“啊”了一声,不由自主地松了手,那家伙噗通一下掉在地上,然后调头朝水里爬去。速度极快,快得就像一条黄光,当我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它已经窜出去一米远了,我不敢用手抓它,我用脚踩,谁想到慌乱之中没有踩到甲鱼,却把它又往前踢出去一截。这时候金栋儿也急了,抄起冰镩就扎,险些扎到我的脚丫子。眨眼的工夫,那家伙就扑到水里,水面上翻起一阵涟漪,然后渐渐平复,抬眼看山清水秀,一切如初。
很长时间我们都愣在那儿,回不过神儿来。一直到金栋儿把烟点着,递到我的嘴边,我抽了两口以后,才渐渐地把心跳放缓,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金栋儿说:“干嘛撒手?就是撒手也得往岸上扔啊,扔得离水边越远越好,这下,煮熟的鸭子,飞了!一台飞利浦大彩电没了!”
“没就没了吧,刚才它的嘴差一点就够到我的手了,你也不是没看见那家伙的嘴张开有多大,要是被它咬到,还不‘咔嚓’一下子!我一看见那东西就晕,那次被甲鱼咬到衣襟,用刀剌掉了脑袋它都不松嘴!”
“那是您没经验,”金栋儿说,“抓甲鱼靠的是两头堵,”您用手心堵住甲鱼脑袋的出口,不让它从盖子里钻出来,它有多大劲也使不上,还能咬到您吗?”
“废话,我是从泥里把它抠出来的,我怎么会知道哪是脑袋哪是屁股?我没你那么多捉王八的经验,你倒沉着老练呢,差一点把我的脚丫子穿个窟窿,你还嘚吧嘚吧说什么说?”
金栋儿被我一顿抢白,不说话了,抱着冰镩又跟那片泥皮较劲去了。说也奇怪,金栋儿兔儿爷拜月似的忙了半天,硬是再没叉到半只甲鱼。金栋儿说:“看来刚才是撞上大仙了,它把那些甲鱼都招回去了。”
我知道金栋儿是钓甲鱼的高手,他在东郊那些苇塘、死坑子里钓过很多甲鱼,用猪肝做饵,头天晚上下钩,第二天早晨起竿,次次都收获颇丰。眼下没有那套钓甲鱼的家什,他也只能望水兴叹。我这人心里不快脸上就挂相儿,金栋儿明白我的懊恼,所以赶快找话为我开导。
“师傅,给您讲个笑话,”他说,“您知道乘公交车为什么不让带活物吗?”
“怕传染禽流感。”我没好气地说。
“不对,是因为以前有位先生带了一只活甲鱼上车。那甲鱼是用绳子在盖子边上穿孔拴住的,为了不蹭脏别的乘客,他只能尽量把提甲鱼的手抬得高一些。这时候正赶上刹车,身边有个女人站立不稳,一下子冲着甲鱼扑了上去,偏巧就被甲鱼咬到了鼻子。任凭那女人又疼又怕哀号不止,甲鱼却不肯善罢甘休。提甲鱼的先生怕把女人破了相,所以不敢硬扯。有人出主意说,还是上医院吧,医生可以给甲鱼注射安眠药,等那王八蛋睡着了就能撒嘴了。于是司机停车,二位下车去医院。此时马路上所有过往行人无不驻足观看,见一倒行人两手托着甲鱼,甲鱼的嘴咬着女人的鼻子,女人呲牙咧嘴亦步亦趋,满街人见此状无不笑翻,蹲在马路牙子上喘气,致使长安街主路交通中断半小时……”
“侃吧。”我说。
“没侃,真的,我二大爷亲眼看见的!”
“你有大爷么?”
本文地址:http://bbs.oldfisher.com/show_i113088.html
本文章由江石于2010-2-21 10:00:34最后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