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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有没有衬衣借我一件？”杜冰冰从门缝里说道。

　　“有，有，”我忙不迭的站起来奔向衣柜，猛然想起来自己应该还是个伤员，赶紧放慢脚步。找了一件干净的长袖衬衫，估计她此刻只围着一条浴巾，这门要是透明的该有多好！杜冰冰把手伸到门外，我把衬衣递了过去，真想直接推门进去，但还是艰难的忍住了，跟她可不能有半点勉强。

　　几分钟的等待似乎有一年那么漫长，我摒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卫生间的门，终于，杜冰冰扶着墙出来了，让我哭笑不得的是，她上身穿着我的衬衫，下身却把自己的裤子也穿上了，难不成她要穿成这样睡觉？

　　杜冰冰显然感觉到屋内的变化，把自己的上衣挂到衣柜上---只有一件上衣，估计文胸也戴上了，看来这是一个保守的女孩子。她一声不响的蹦到床上，拉过被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我犹豫了半天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向床上望去，昏暗的灯光下杜冰冰的明亮的眼神中透着一股警觉和慌乱，我只得说，“我也去洗个澡。”

　　关上卫生间的门，我照了照镜子，镜子中的是一个臃肿的中年人，说是中年人是因为那双眼睛已经没有一点年轻人的朝气。印象中的自己还是那个在足球场上带球长途奔袭吸引了若干少女水灵灵目光的少年小子，怎么瞬间就好像苍老了20岁呢？我望着自己耳鬓的几丝白发，忽然再次心灰意冷起来。草草冲了个澡，也衣衫完整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杜冰冰躺在床上假装睡着了，之所以说她假装是因为她的眼球还在眼皮底下骨碌碌的转，而且音乐已经被她关了，房间里只有她的急促的心跳声。眼前的情景把我的思绪回到了大一那年暑假。

　　那一年暑假刚刚确立我的初恋，女友是高中同学，自己暗恋了一年，通过一年的鸿雁传书终于打动她的心。那时我们两人的家住在一个县的两个镇里，她开学比我早，我就提前一天去看她，准备送她去火车站。

　　那天中午她父母都出去了，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家。那时电脑刚刚有486，网络还不发达，没上过天涯论坛，因此对男女之事还不甚懂，我们也只停留在拥抱接吻阶段。家里没人，我们也只是规规矩矩的坐在炕上聊着天。聊着聊着她说有点困了，说要睡一会儿，我不困，就坐在一边呆呆的看着她睡觉。初恋的人看对方总是充满了甜蜜，觉着她睡觉的姿势也美极了，只不过当时心里十分奇怪，怎么她睡觉时眼珠还在不停的转呢？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吧，她一骨碌爬了起来，满脸通红的对我说了句：“呆子！”我愣在那里半天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等到晚上终于想明白了，心中那叫一个悔恨哪！

　　回想起来，那是我短暂的初恋当中唯一的一次一亲芳泽的机会，唉，没办法，谁叫初恋时我没上过天涯呢！

　　杜冰冰的姿势让我不由得回忆起了远在天涯的她，鼻子一酸，潸然泪下。

　　思念犹存人徘徊

　　寂寞长夜生感慨

　　风吹树叶漫天舞

　　雨打芭蕉落窗台

　　断线泪珠寄相思

　　无声哀叹诉心怀

　　纵是两情不长久

　　难忘年少心扉开

　　我的心也变得平静下来，思绪又回到了大洋河畔，宁静的水面上倒映着柳树的万条丝绦，一望无际的稻田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扭动着柔软的腰肢，几缕野花清新的香气沁人心脾，身边的她长发漫舞笑靥如花，清澈的眼眸中娇羞和爱意交替流淌，我们虽然只是轻轻的牵着手，但心中的那份甜美却让任何言语都失去意义---慢慢的酒劲再次涌上，我靠在沙发上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的进入了梦乡，嘴边露着笑容，眼角却带着泪花。

　　在梦里，我梦到我跟她坐在山清水秀的野外，清澈的河水上我的鱼漂格外的醒目，下顿，一目，两目，我迅速提杆，一条金光灿烂的大鲤鱼当着漩涡向我游来。。。

　　“起床啦，起床啦，”耳边有人轻声喊道，我睁开眼睛，杜冰冰已经梳洗完毕，并换好了衣服，没想到居然一觉睡到天明。我看了看她，眼框有些发青，估计昨晚一直防备着我来着。但是眼神却似乎含着赞许，看来当君子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脚怎么样了？”我心中感谢了在远方的她。

　　“好多了，也不怎么肿了，”杜冰冰看来心情不错。

　　“我昨晚没对你做什么吧，酒喝得有点多，有点记不起来了，”我揉着眼睛故意说道。

　　“你想得倒美，”杜冰冰皱了皱鼻子。

　　“唉，我真是十分严重的佩服自己，居然能做到坐怀不乱，柳下惠，柳下惠啊！”我煞有介事的吹嘘着。

　　“谁坐在你的怀里了，可不许出去乱说！”明知是调侃，杜冰冰的脸还是红了。经过一夜的相安无事，她对我肯定平添了几分信任，不做性伙伴，还可以做知己么！

　　“你等我一下，一起下去吃早饭吧，”我坐了起来。

　　“不用了，我先出去一下，有点事，待会儿会议室见吧，”杜冰冰的脸更红了，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我一想，明白了，估计是怕在餐厅遇到一起培训的同事，这丫头，想的可真细致。

　　吃过早饭来到会议室，出人意料的却在门口遇到了gary。gary在w4当了一年半年我的大老板，比我早离开一年，听说自己开了一家培训公司，没想到今天的课就是由他来给我们上的。

　　老b到w4中国之后就开始排除异己，我的前任大老板david跟他是宿敌，在被老b整治了4年之后终于按耐不住挂靴而去，而本应有着爱憎分明立场的土生土长的山东大汉gary却一直紧密的追随着老b，在公开场合就敢于宣称“我就抱老b大腿了，爱咋咋地”，也正因为如此，david走后他就被老b从别的部门调到我们通信部门当了老大。

　　gary上任之后自是坚决贯彻了一切以老b为中心的理念，言必称老b,凡是老b说的都是对的，凡是老b交代的都要坚决执行。于是，自老b来中国之后唯一还保留着以前w4原汁原味的通信产品部迅速堕落了。在那一年半中，五个大区主任有三个辞职，老销售也是纷纷另谋出路，通信产品部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然而gary也并没有得到好果子吃，一年半之后公司产品线重组，通信产品部跟电力产品部合二为一，两个老大自是只能留一个，老b选择的是把秘书肚子搞大的电力产品部的老大，而则把gary放到公共关系部这个闲的不能再闲部门当老大。让人佩服老b的是事先他紧密封锁着消息，突然把gary送到美国培训三个月，然后宣布这个消息，让gary想抗争都抗争不了。

　　gary回国之后第一次显示了他山东人的尊严，毅然而然的递交了辞职报告，原话是：我丢了工作，但是不能丢了家庭---公共关系部一码的美女，据说也有老b的相好。谁知老b对他的所谓嫡系并没有一丝留恋，让其在年底之前迅速离职，结果转过年来公司马上颁布了一个新的住房补贴政策，如果gary晚走半个月，起码可以一次性拿到50万的各种补贴！这次gary第二次到老b办公室显示了他山东人的尊严，但是钱却再也拿不到了。

　　其实gary人品并不坏，只不过为了自己的职位，把老b这个心中的干爹当成亲爹来看了。孙楷以前是东北大区经理，被视为david的嫡系，gary为讨好老b而把所有以前david的嫡系全部冷藏，因而孙楷愤而离职。我接孙楷位置的时候是gary要走之前，我想在他心里是希望把我培养成他自己的嫡系的，却不知我的脊梁从不曾为五斗米弯过。

　　gary走之后我们只在春节群发短信时偶尔能联系一下，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场合再次碰到。还是我抢先走上前去打招呼，而他的笑容里却有着一丝勉强。其实我挺同情她的，在w4工作了15年以上，最好的年华都奉献出去了。自以为遇上了明主，却被人当垃圾一样随手抛弃，心理上受到的打击恐怕几年之内都恢复不了。四十几岁的人了重新创业谈何容易，就算给人讲课，你的思维模式都已经深深地烙上了w4的痕迹，而全球这么多公司，w4的模式即使先进也未必能适合所有公司，当初据说给阿尔卡特的销售上课时他被人赶下讲台，我相信那时的屈辱不下于得知被老b抛弃时的感觉。

　　“西门，你什么时候离开w4的？”gary问我，看来离开之后他很少过问w4的事。

　　“比你晚两年，待着没劲了，换个环境，”我故作轻松的回答道。

　　“离开也好，其实你的能力我一直是认可的，换个环境也许更发挥你的能量，”看来gary心中的伤疤还没有痊愈。

　　“今晚请你吃饭吧，四年没见过面了，”我客气的邀请着。

　　“不了，下午讲完课晚上就回上海了，明天还有一个培训要我上，”gary躲避着。

　　“行，那就有机会再聚，到东北一定给我打电话，”我不忍心再多聊下去，能摆正心态，从一个掌管几十号人的全国老大跨到看人脸色的讲师，说明gary还是战胜了自己。

　　其实外企人是很悲哀的，受行业的限制，职能的限制，一个人的思维，能力以及人脉都集中在相对比较狭小的一个圈子里，而打工又不可能打一辈子，当你离职后去发现自己前进的道路如此之狭窄，要么在自己的本行里做个小代理，靠着以前的关系赚点养家糊口的钱；要么将从前的一切推到从头来过，而此时激情不再，精力不在，往往更为艰难。

　　我颇有点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触，叹了口气回到座位上做好。抬头正好迎上杜冰冰躲闪的目光，冲她微微一笑她却迅速低下头。再看桌子上陈业军正和吴娜娜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从两个人的眼神中我判断出昨晚两人之间应该发生了什么故事。

　　“嘿，昨天我带万千水去了个好地方，物美价廉，”张瑞波凑过来一脸荡笑。

　　“北京还能有这种地方？该不是去了廊坊了吧？”我不以为然。

　　“老万跟你说了？”张瑞波诧异的问。

　　“没有，我瞎猜的，你们不会真去了廊坊吧？”我也纳闷，自己一句戏言居然中的！

　　“老万说今晚准备还去，你也一起吧，”张瑞波的兴奋劲还没过去。

　　“到时看情况吧，晚上可能还有点别的事，”我委婉的说道。

　　gary讲的是性格测试，这个培训以前我也做过，无非就是分析一下自己的性格特征，同时在做客户关系时也注意分析一下客户的性格特征，并针对不同的性格采取不同的接触方法。gary的眼光一直在躲避着我，其实我也觉得这种情形是很尴尬的，于是假装接电话溜出会议室。

　　下集预告： 秘书艾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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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章由渔村●西门望月于2010-2-4 0:11:32最后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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