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章所属钓区:内蒙古(2199) 一次难忘的抓鱼 家乡有条河,叫孟克河(蒙语,意为嘎河),是西辽河的一个支流。小学时期,我们家就生活在这条河边的一个小村庄——五十家子。在那火红的年代,学生没有什么课业负担,放学后,节假日,除了玩还是玩。玩得浑身是土,玩得衣衫褴褛,玩得满头大汗,玩得废寝忘餐,野孩子似的。稍长大点,假期里就不能全日制玩耍了,力所能及的是给家里捡点牛粪、割点柴火、刨点楂子等等,但无论干啥总要有意无意地绕道孟克河,玩上一阵子。有很多童年趣事就是在这条河里上演的,夏天洗澡抓鱼扎猛子;冬天打冰出溜坐冰车,这条河给我烙上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当年河里面有很多种鱼,鲤鱼、鲫鱼、白漂子,鲶鱼、嘎鱼、细鳞鱼等等。据老人讲,起大早可以发现河里的大鲶鱼顶着露水到草地吃草,一看到人就马上回到水里。我起过几次早去河边看大鲶鱼,都没看见,自己怪自己起得不够早。有了知识以后,我每每想起鲶鱼吃草的故事,心里不断起疑,但我并不去求证,我不愿破坏了儿时听到的美丽传说,我宁愿信其有。虽然河里鱼多,但我从来没看见过大人捕鱼,也没听说过谁家吃鱼。人和鱼就那么各过各的,相安无事。好像这条河唯一的用处就是牛倌羊倌用来饮牲口的。在河里玩惯了,对鱼这种精灵自然就有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结。 不记得是哪年夏天的那一天,发了几天的洪水消退了。光义,光龙和我,叔伯哥几个,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决定不去上学了,到河套抓鱼去。一拍即合,蹦高尥蹶地跑到河边,书包往河沿上一扔,开始抓鱼。 河套涨水鱼靠边,可能是鱼为了躲避洪水的冲击的一个本能反应。因此河岸的坑洼地带经常有避难的鱼群,既能生存又不受冲击,暂时躲过了身不由己颠沛流离的苦难,但洪水消退时鱼就回不了主河道了。水不断下渗,坑越来越小,里面的鱼根本无法遁形,等待他们的命运不是暴晒干渴而死就是被水鸟啄食。 我们哥仨来得正好,举目一望,岸上的水坑水已不多,鱼还没死,小点的鱼耸立着背鳍在游动,大鱼则侧躺在水中在挣扎,一个水坑有几条鱼一览无余。我们争先恐后地抓鱼,抓完这坑抓那坑,什么吃饭,什么上学,统统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迄今为止我都认为那是我儿时玩得最痛快淋漓的一次。 我们顺流而下,越走越远,鱼越抓越多。鱼那东西,胶粘溜滑,人空着手拿不了几条,抱也抱不了多少。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哥仨每人在河岸边用手抠个坑,把抓住的鱼藏进坑里,做上记号,回头再收。这一路也不知道抠了多少坑,藏了多少鱼,就一个感觉:过瘾。 一边抓鱼,一边打闹说笑,不知不觉我们已经玩出了八九里地,太阳离西山还有一竿子高的时候,我们决定边敛鱼边向回走。鱼太多了,我们把小鱼扔进河里,把大的留下。我们每人从被洪水冲倒的大柳树的根上用铅笔刀割下一条细细长长的树根,从鱼鳃穿过鱼嘴,将树根的两个头并在一起打结,用肩膀拖着走。我们顺着来时的脚印找到各自的鱼坑,把自己喜爱的鱼穿到树根上,拖着鱼去寻找下一个鱼坑。不一会儿,每人的树根上就穿了一串鲤鱼和鲇鱼,我们的肩膀被勒得通红,河岸的淤泥上留下了三条拖物的痕迹。 当每个人的树根上都有20来条大鱼的时候,我们不想再找鱼了,谁愿意要谁要,我们不要了。那时没有斤称概念,也不知道有多沉,反正就快拖不动了。现在我估计每人大概都拖着60—70斤鱼。眼见太阳落山,玩得像泥猴似的哥仨拖着鱼兴冲冲地回了家。 家里早就炸开了锅,老师上午就找到家来了,家长到处找也没找到我们,后来亲戚邻居都帮着找。什么树林子,玉米地,排灌站,空井筒子,老爷庙,辽塔里面的井坑子,找了个遍,踪迹全无。不知道家长急成了什么样子。 我拖着鱼一进屋,全家人又惊又喜,一转眼就是疾风暴雨似的怒骂,母亲大声斥责着,“你干啥去了?你咋没上学?你书包哪去了?你们上哪做虏去了”?…。母亲越说越来气,气还不打一处来,紧接着我的屁股上就挨了一顿笤帚疙瘩。幸亏奶奶拉着,提前结束了那顿暴打。父亲是个有知识的人,不骂人,做实事儿,上来就实实在在地踢了我两脚,把我踢倒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大人们插圈训斥,妹妹弟弟们吓得躲在墙角,不敢出声。训够了,奶奶陪我到河边找回了我们的书包,又把光义、光龙的书包送到了他们两家。大人们逼着我把辛辛苦苦拖回来的鱼扔进了当街的粪坑子,一条都不让留。晚上也没让我吃饭。这是我一生以来在家里受到的唯一一次严厉的惩罚。 不知道光义和光龙他们两个回到各自的家里都受到了什么待遇,但可以肯定一顿臭骂一顿胖揍是免不了的了,区别只是个程度的问题。还可以肯定程度一定比我重,因为他们的家长都很凶。 第二天上学,又是一顿严厉的责罚,我们三个低头面向全班同学站在讲台前,听着韩老师的厉声斥责,“你瞅你们一个个的,嗯!调皮捣蛋地,胆子不小哇!不上学嘎啥去了?! 是谁领的头?! 你们不怕让大水冲去?! 不好好学习,长大干什么去?! …”,一边训着还一边用食指点着我们的脑门,整整训了我们一节课。临到下课前,韩老师命我们到当院罚站。我们面向太阳,又站了一节课。这是我从小学到大学受到的唯一一次严厉责罚。 30多年过去了,我们哥仨谁也没再提起过这次抓鱼的事,就好像这件事从来也没发生过似的。这意味着都知道错了,无颜旧事重提;也都接受了教训,也都因痛而改掉了前非。 本文地址:http://bbs.oldfisher.com/show_i10474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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