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章所属钓区:黑龙江(2263)
1987年夏末,我去松花江大桥北岸的桥下夜钓。太阳没落山之前我赶到了钓点。这时大江正涨水,来时经过的一条洼沟地已经漫进了江水,有尺许深,我穿着长筒水靴勉强才趟过来。这里原本是一条几百米长的小河沟,建公路大桥时把小河沟从中间隔成东西两段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涨水时,下游河段先漫进江水,江水经过这片洼沟地再流入上游的河段里。水再大些,江水与上游河段相连,就有了缓流,这时在沟沿钓闷竿或许有意外惊喜,但这时还早。
我来到桥下时,偌大的北江岸已空无一人,混黄的江水漂浮着一些草棍、塑料泡沫等杂物,水流比平时湍急,心里不免有点发凉。迎面不断吹来的西南风又坚定了我的信心,我就是奔着夜间有风不受蚊虫之苦才来夜钓的。趁着落日的余辉,我先后在桥侧抛进两把底钩,钩上挂的是掐成段儿的蚯蚓。
拴好闷竿时,天色微黧,我匆匆挂好蚯蚓,大顶着流抛竿,钩坠很快被冲到下端,坠落底后,水线几乎与竿梢持平。我刚想提竿换一个重坠,手里传来颤颤地拉力,一扯竿,上来一条半尺长的牛尾巴,便打消了换坠的念头。时候不大,又钓上来一条灰嘎呀子(黄颡的一种),心里立刻燃起希望。
天很快黑下来,大桥上早就亮起的路灯逐渐耀眼,桥下的水面、岸边被涂上一层淡淡地光泽。昏蒙中,闷竿的竿梢,底钩的鱼线隐约可辨,往钩上挂饵就得借助手电光了。手中撑着的鱼竿半天没了动静,我把竿用石头压牢后,起身去查看一直没有响动的两把底钩。
我见挂铃铛的竿梢已弯向水面,鱼线也斜向水边,心里便知晓了几分。我一提线,好重!运足力气,一下一下把底钩拽到岸上。果然不出所料,钩、坠上挂上了一长串被水流冲涮下来的树根须子和杂草棵子,我只好把底钩收了。
我回到钓位,把闷竿提上来,钩上的蚯蚓丝毫无损。我换了一个重坠,钩落底的位置离岸远了。我静静地坐在马扎上,盯着竿梢,用心区分着水流的冲涮和鱼的拉动。鱼不咬钩,持竿的胳膊就觉出酸了,我把竿压在石头下,已没了兴趣。
又过了一会儿,竿梢越来越弯,水线也离岸边越来越近,我无奈地提起竿,又上来一大串杂物。我刚要用手去撕扯,突然,钩上的一缕长挂自己掉到了地上,竟滚了起来,我吓了一跳,忙定了定神,原来是一条灰色的牛尾巴。我怕被它身上的利刺扎了手,在弱光中小心翼翼地去捉它时,突然涌上来一个浪头,眼看着它扭着身躯从容地回到了江里,这才发现江中的一艘大拖轮已经驶远。一尺多长的牛尾巴上钩竟不见竿梢动,拽竿时也没觉出有鱼,闷竿也无法钓了。我打算到身后二十多米远的开始进水的小沟子去碰碰运气,不行就早点回家。
不知什么时候,头顶上布满了阴云,满天寻不见一颗星星,二十多米宽的小沟被两岸的柳树遮挡得黑糊糊地一片,桥上的灯光根本照射不到这里。一涨水,沟沿变陡了,我找了一个能落脚的地方,拿出一把两米七的短竿准备钓边。我借着手电光把鱼标调好后,标离竿梢不到两尺远,关上手电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当时还没有接触过夜光标,也没在夜间钓过标竿,除去手上这只两节电池的手电筒外,再无其它夜钓工具。沟里窝风,蚊子立刻围上来了,脚上有高筒靴,身上穿着雨衣,露出来的脸和手就难以招架了。干脆,走人!我打开手电准备收拾,水中的标却不见了。赶紧提竿,手中立时传来感觉,一条二两多重的虎皮黄颡上岸了,这么大个头的“嘎呀子”在江里并不多见,我决定再钓一会儿。
用手持竿钓,蚊子太多,用手电照标钓,也难持久……我想了想,把鱼标摘下来,倒过来插进标座里,把钩抛进水里。嘿,还别说,黑黢黢的水面真就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小白影,我暗自欢喜,闲出来的两手开始痛快地拍打直扑脸的蚊子。几分钟后,水中的小白影没了,一提竿,又上来一条和刚才那条一般大的虎皮黄颡!我一高兴,捉鱼的手指触上了它的利刺,立时传来钻心的蛰痛,忙用牙齿使劲地咬挤着手指,往外吸血。从小到大我不知被“嘎呀子”扎过多少回了,可能对这种毒素有了抗体,疼痛一会儿就消失了。
水中的白影忽然拉长,接着歪向了一边,我急忙提竿,呀,有拽头!立刻站起身来。水中的鱼很活跃,已经蹿上了水面,黑暗中立刻响起了一阵“哗啦啦”的击水声,凭经验,可能是一条鲤拐子。鱼虽说不大,就是不肯上岸,我没带抄网,就顺着它的劲儿摸着黑遛起来。一两分钟后,鱼被我挑上了岸。钓久了黄颡和鲇鱼,冷丁握着盈把的带鳞的鱼,心里实在是高兴。我把鱼放进鱼篓后,忍不住又用手电照了照。这一照,让我吃了一惊——万没想到,鱼篓里四下乱撞的是一条白净的大鲫鱼,能有一斤!这么大的江鲫鱼还是头一回碰上。我正喜不自禁,眼前的景物一下子清晰了许多,一抬头,皎洁的圆月从云中钻出来了,水中倒插的浮标立刻显出标尾的黑尖。这时,有点歪斜的倒标向旁侧移动了,随即消失。我一抖腕,手感不错!一对大黄颡老老实实地上岸了。
就这样,每隔几分钟,或十几分钟,就会上来一条黄颡,令人称奇的是,个头几乎都一般大,而且是清一色的虎皮黄颡。
午夜刚过,风向变了,刮起了西北风。我正朝着风口,蚊子明显的少了。墨蓝的天空出满了星星,云彩飘到了天边,观起标来更加得眼。夜的静美,丰厚的鱼获,我不免有几分陶醉。
标一直没有动作,我仍兴致盎然地期待着黎明前的咬钩高峰。不知不觉中,东方已经泛出鱼肚白,可惜,再也没有一条鱼来碰一碰钩。凌晨六时许,沟里的水忽然混浊了,上面漂流着一层脏物,水中的浮标斜着沉入水里。我不无遗憾地收起了鱼竿——小沟的上端此刻涌进了江水。
回去时,趟水的地方又宽出许多,已经有了缓流。我高挽起裤腿,光着脚板趟过没膝的流水,脑中想着下一次的“作战”方案 ,还有添置几样必备的夜钓工具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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