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章所属钓区：广西(2331)

　　时值阳春三月，窗外的一棵桑树开花了， 我不由想起了少年时代的一次巧钓大黑鱼的精彩往事。

　　说的是初中一年级的那个初夏，我晚自习回来了听见单位里的一个钓鱼老头在芒果树下与众人闲谈说：“下面那张烂鱼塘里有一对大黑鱼，大的厉害哦！……”接着他又合了双手做圆圈状：“喏，这么大，起码有五六斤一条哦，看的人都眼馋哦……我试过很多方法了，就是钓不上，唉！……”于是，众人纷纷献计：“用活泥鳅！”“用蜻蜓！”“不行不行，要用活的小青蛙逗钓，准行！”……我在一旁都用心记了，自然也得知了具体位置，暗暗高兴。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早饭后我立刻拿上一支竹鱼竿，在路边挖了几条拇指大的蚯蚓，直奔那烂鱼塘。详细说那烂鱼塘时，其实原本是一张好塘，有五六亩的水面，是附近一个村民所修建并一直养了几年鱼；后来由于鱼塘上游的一个军事基地开山炸石搞建设，导致山洪改道，每每大雨来临，水量就比往年大了好几倍。几亩的山塘哪里顶得住？每年鱼塘都被山洪冲的乱七八糟。因为是军事建设需要，塘主哪里敢投诉？地方政府也不好过问。无奈，塘主也不肯再做这种投资大见效小的买卖，只得丢荒了。虽然鱼塘破了几个大缺口，但仍然留得住一些水的，所以里边仍旧有一些鱼，只是水面都疯狂地布满了水葫芦；附近那些喜欢钓鱼的人就在塘边扒了大大小小的洞，勉强可以钓一钓鱼。

　　我拿着鱼竿到得塘边时，早见那老头开竿多时。只见他一会儿蹲着一会儿站着一会儿趴着，手上的一条竿往一个草洞里拉拉提提，不准我靠近。而他所在的地皮早磨的光溜寸草不生，可见，他是天天在此努力的了。出于好奇，我不由走近了几步，那老头就睁了铜铃大的眼睛低声喝道：“往后！往后！再往后！不准过来！”急看他钓的草洞，哎哟我的妈也！真的就看见了一条小腿粗的黑斑大鱼浮在水面，嘴巴一合一合的吃水，老头钩上是一条活蹦乱跳的泥鳅。可惜那黑鱼象是没看见，无动于衷，照旧晒它的太阳。我在旁边也看的眼热心跳，呼吸困难，胸口憋的慌；非常盼望那老头饿了赶快回去吃饭，好把位置让给我。

　　终于，接近中午了，太阳猛的厉害，把我们两个都晒得屁股流油的时候，那老头熬不住了，那黑鱼也潜水多时了。他就长叹一声道：“哎，钓吧钓吧，给你来钓一次吧！不过，我吃饭回来的时候，你可得把位置还给我哦，知道不？”我求之不得，连忙点头称是。

　　在那老头一步三回头的尴尬情况下，我顾不得了许多，急忙在钩上挂了一条大蚯蚓就往那草洞里甩去。却隐约听见他边走边偷笑道：“这样都钓得的话呢，我就用不着这般巴闭（粤语，非常辛苦的意思）了！”

　　老头走后不久，我那浮漂毫无动作，却不何时水下慢慢浮起一条黑影来！看见了！就是那条大黑鱼！刚才是远距离扫描，这下可是几米近的现场直播：蟒蛇一样的花纹，教人看了有些少恐怖；梭形而油亮的脑袋正对着我，两边的鳍在轻轻的摆动；肥大的身躯，真的有我小腿般大……当时那一份激动，是无法用文字来形容的了，恨不得跳下水去把它抱上来就是了。

　　接下来，我就学着老头的模样，尽量蹲在一小撮野草后提着那条蚯蚓在黑鱼头部前方抖动，希望它一口吞了。那知，黑鱼却是极为温顺，不动也不怕，任你把蚯蚓遛的刮过它嘴巴，它也象是一段枯木也似的不予理睬。就这样过了几分钟，我急的不行，生怕那老头很快就吃饱饭回来夺位置了。于是就干脆丢了竿，退回后面的草地坐了，紧急思考对策。

　　这时候的太阳，非常的毒辣，晒的人头眼昏花，很自然的就让人往阴凉的地方看了。而附近最阴凉的地方，应该是十几米外塘边的一株高大的桑树了。看那树时，绿叶茂密，都挂着熟的发黑的果，有不少已经掉在地上或塘里；有些桑葚子还没够熟，颜色是红的；还有些是生的，模样象是绿色的一条毛毛虫。啊！对了，就用那绿色的桑葚子试一下！心念动处，离开去摘了几个回来，再趴着看那草洞，黑鱼还在！急忙轻轻的把钩提回来，穿上一只桑葚子，慢慢的放在水面，来回拖动。

　　黑鱼猛然一震！双鳍快速划动起来了！

　　再看它时，缓缓后退了一点点！

　　我心都提到嗓子上了。手都忘记拉动钓饵了，那钩上的桑葚子就因为竿头的静止而在水面划过了一道弧线。

　　就在这个时候，那黑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桑葚子，“啪！”的一声！紧接着，竿就好象被人夺了一般，大力拉向水葫芦深处去了！我自看的都呆了，鱼竿差点脱手而去。说时迟，那时快，我立刻一跃站起，双手拼命挺竿，硬攻！

　　竿，是新砍一周的燕尾竹；线是5角钱一卷的那种，粗的很；钩，是单钩，记不得是什么钩了，总之也不小。

　　水面咆哮的厉害，草洞周围的水葫芦都在翻腾，甚至有不少都被掀烂了。我当时好象是扎好了马步，咬紧嘴唇，一直保持弯着鱼竿。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黑鱼就被拖出了水葫芦丛，有气无力的在草洞水面一摇一摆。

　　鱼太重了，岸也陡，不可能把鱼提得上来的。我来不及脱掉凉鞋，立刻就跳去水里，一手提线，一手摸到了鱼就一托托住，发力一抬就丢了上岸。可惜淤泥很深，我爬上岸的时候不幸遗失了左脚的那只鞋，无论如何也摸不到了。那只鞋，还是新买才几天的呢。

　　当我提着一只鞋和那条大黑鱼回去的路上，碰见了急匆匆赶来的老头。他看见我捧着鱼，立刻就站住了在路中间不动，以致我都无法过去。我看他表情复杂，只得报以微笑，他慢慢的欠身让了路，嘴巴喃喃道：“好哇，……好！……”

　　几天以后，我还想去那地方再钓另外的一条大黑鱼，哪知道，那草洞里不知是谁丢了许多杂物：树枝、灌木刺、烂箩筐、烂拖鞋，还有一个缺了角的尿壶。眼看是不能钓了。

　　再看那棵桑树，也不知被谁砍到了平地，一叶不留。

　　——写于2008/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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