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章所属钓区:河北(1310) 萝卜,在他家楼前面的自行车摊前,搂着个拐棍儿坐着。大老远看到我和表姐走过来,嘴角动了一下,像是在无奈地苦笑。 我上前递给他一支烟,他艰难地伸出右手接过来,又用右手颤颤巍巍地点上,左手始终在袖子里卷曲着。他深吸了一口,用右手指指天,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原来树上已绽放出绿芽,他艰难地说:“天好.....好了,咱们还能去.....钓鱼吗”。我连忙说,“能,我推着轮椅带你去”,他嘿嘿地笑着,笑得左边嘴角都流下了嘴水。表姐连忙用手绢给她擦着,说:“这都偏瘫了,还惦记着钓鱼,真是玩心不退,你可别当真,他也就是说说罢了。” 我望着他,思绪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萝卜,第一次和表姐见面,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一个夏天的晚上。他,圆脸,双眼皮,大眼睛,穿一身中山装,浑身透着机灵劲儿,可是个子还不到一米七。表姐有一米七多,有些不太愿意,我父亲说,小孩看上去挺机灵的,模样还挺精神。我当时正在念大学,最反感的是以个子高低论优劣,我说,小个子成大事的多了,我看行。 半年后,他们结婚了。 萝卜是他的外号,因为他太顽皮,别人就给他起了这个“雅号”。 他爱钓鱼,经常他领我去市郊张庄桥村头的小河沟,他带着自制的 竹竿,用圆珠笔芯当漂子,塑料线上绑一个用火烧过的勾状大头针,教我调漂,挂蚯蚓。在滏阳河上那片片绿色的水草边,总能拎起一条条小鱼,我们的笑声常常回响在花红柳绿的小河边....... 跟着他,我学会了钓鱼。 他的职业是卖鞋的售货员,当时也就挣个三十多块钱。我是个上学的穷学生,每次我找他玩,他总是把工作交给别人,拉我到旁边的小酒馆,要一个凉拌猪头肉,再要一盘鱼香肉丝,然后就给我侃他钓鱼的故事。每一回我都酒饱饭足,总觉得那菜太香了,可内心总是很愧疚——他的工资也很低,吃一顿毕竟要花十来块钱。 他是个不安分的人,后来干售货员还做着别的买卖,但据表姐说,也没挣着钱。我参加工作以后,因为工作忙,很少见到他。到了九十年代中期,听说他开出租车了,再后来传来的全是关于他的坏消息,先是开出租车时碰到了抢劫的,他受了惊吓,精神好像受了刺激,我专门去看望他,他见了我,已完全没有青年时的风采,言语很少,总是呆呆地看着什么。到了七八年前,表姐下岗,又得知他因为血压高,中风了,行动都很困难。不得已,在门前摆了个自行车摊,全家人勉强糊口。 就像算卦的说得一样,我见不得命苦的人。总想找机会表达一下我的心意,前不久,他的儿子结婚,我在百忙之中,去给他儿子接亲,还随了一份厚礼。 经常我在钓鱼时,回想起当年那欢声笑语,想起青春洋溢,想起他告诉我鱼儿如何神奇地钓上来,总是惆怅不已。今天,当钓鱼已成了我挚爱的业余爱好,对他,从内心更常常涌起感激和惋惜的复杂情感。 ....... 萝卜哥哥,今天我就去买轮椅,明天一大早,我就上车来接你,我们一起上京娘湖,一起观赏那里的奇峰秀水,一起把竿垂纶,一起挥洒欢笑。你虽然行动不便,兄弟就是你的腿,我就是背着你,也要在水边找到我们二十年前的快乐...... 本文地址:http://bbs.oldfisher.com/show_i6895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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