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章所属钓区:广东(2698)
“有水必有鱼,有鱼必上钩!”
在我刚学会钓鱼的时候,与小伙伴出门钓鱼,一路上嘴巴就不停地念叨这两句。也不知是古人留下来的呢,还是我们中间哪个大一点的孩子发明的?那时,我们相信;只要念叨这句钓鱼的“咒语”,在任何的水域里,都不会空手!
那时(1962年前),广州附近的水域里,生长着品种繁多的鱼类,不但有淡水鱼,也有从珠江口逆水而上到中上游产卵的咸——淡水鱼。
夏天,我们不但喜欢游泳,而且更喜欢钓鱼:游泳是不能钓鱼的,但钓鱼就可以有借口游泳!
那时珠江的水清,水里的鱼多!现在说起来可能有人不信:
1955年夏天,我们在当时的“华南分局”(现在是广东省委)的自然江水游泳场的浅水里淌水,经常脚会踩着小鱼或者小虾,那鱼虾被踩,死劲挣扎,往往把我们吓一跳;老以为是踩着了水蛇!
有时候钓鱼钓累了,我们就脱光了就往水里跳:为的是上来就有干裤子穿。在深水的地方戏水的时候,就老有小鱼——一般会是蓝刀——叨我们的腿,有时甚至会叨我们的“小鸡鸡”!
有的男孩子特别捣蛋,看见蓝刀少了,他们就出“绝招”——游到上游在水里“拉粑粑”!那“粑粑”浮在水面漂了过来,惹了成群的蓝刀抢食!他们说这是“不用擦屁股又能引鱼”的“好办法”!
广州西郊有个当时特别著名的天然江水游泳场,叫“海角红楼”。 海角红楼的后面有道水湾,涨潮的时候无数的蓝刀在那湾里游弋。两岸是茂密的荔枝树,那里才是广州吃荔枝出了名的“荔枝湾”!由于树多,所以在这里钓蓝刀很难——一不小心就挂树!那时我们把鱼丝和鱼钩看得很珍贵,钓鱼前一定得看“地形”;上面有树或者有电线的地方我们是决不会去的!
钓不着蓝刀,我们就会到游泳池子的边上“喀虾”(白话——抓虾的意思)。红楼游泳场四周是用木桩子围起来的,只要你用两手张开手指,轻轻地沿着柱子从下往上摸索,一有动静就合拢(喀拢)指头按住,一只虾就被“喀住”了!
现在在一些大酒店,大排挡里有吃“醉虾”或者“生虾”的,也真的吃的是活虾;但那得沾着许多调料就着吃。我们那时吃的“生虾”真正吃的是“生的”,任何调料都没有;而且现在的人吃“生虾”一定要喝高度白酒,说是那样吃了不会“拉肚子”。我们那时吃生虾,呛了水,甚至渴了喝口江水,回家也从来没发生过“拉肚子”的事儿!
——您瞧那时侯的水、那时候的虾、那时侯的肚子的“质量”有多好!
当年的东湖是与珠江相通的,“新河浦”是一条排生活污水的大明渠沟,也和珠江相通,所以也会涨潮退潮。每逢退潮,大量的蓝刀被渠口水闸的渔网拦着出不去,每逢这时候就是我们丰收的季节!老百姓用三角网捞,一网就是一桶!我们家不大吃鱼,但我们喜欢捉鱼,而且捉得很挑剔;我们只捉那些背浮在水面上的,那些肚子已经翻过来但还喘气的我们不要:说那些是“死”的。往往一捉就是几脸盆。装了水用脑袋顶着盆子回家。到家后,那些蓝刀的肚皮也就朝天了——一般也就是喂猫而已。
那时水里的鱼多,水里为鱼儿供氧的水草、供鱼儿饱腹的东西也多!即使是,那阴沟里排出的水夹杂的多多是淘米水和菜叶子。那时人家洗衣用的是“电车牌肥皂”,高级一点用的是“皂片”——我估计那时侯“洗衣粉”还没被“发明”出来呢!。要不,为什么大量的鱼儿集中在广州几个大的排污口呢?
排污口的泥沙地里生长着成片的“红虫”和“沙虫”,大量的贝壳类生物和甲壳类生物在这里汇集;码头底下的水草置换大量的氧气。那时珠江广州市区水域段是它们的天堂!
珠江市区北岸,当时有一百多个“水上人家”居住的“小码头”——他们是被陆上人家称为“蛋家佬”的一些很早就以捕鱼为生的南方勤劳的打鱼人。要是那时珠江水里的鱼虾象现在这样稀少,他们能“靠水吃水”吗?
在我上高中前的那几年,几乎每个星期我都去江边钓鱼,要不就是到郊区去捉螃蟹和“花手巾”;那时我们钓得最多的是“蓝刀”“白鳝”,其次是“红眼蠢”和鲤鱼。第一只被我父亲吃到肚子里的“水鱼”(北方叫“鳖”或者“王八”)居然是我们兄妹在游泳场的水闸里捉到的!
我们在来往南北两岸的渡轮上甚至还钓到过河豚——也就是“六支竿兄”在一篇文章里说广州人叫“鸡泡鱼”——的那种一上钩就呱呱叫并且肚子急促吸气涨大象个刺猬的怪鱼!
当时我住的地方有一个别的小伙伴没有的优势——下楼过了马路就是江边,回家没一次是空手的!
在我的许多小时侯的回忆里,那时的印象是最深的;这也是我喜爱钓鱼,喜欢和钓鱼的人交朋友,喜欢来这个《老网》“怀旧瞎侃”的主要原因。
去年春节,我在市场上见个孩子在地摊摆着几堆死了的蓝刀(蓝刀离水就会死,我真的没见有活的卖的——湖南管它们叫“刁子鱼”)。一问要5元一斤!
“死了的还这么贵?旁边的活罗非才4元一斤!“一位旁边的大姐说。
那孩子说:“呢地(这些)蓝刀鱼是昨天他家干塘时捉的,呢地(这些)鱼是钓不着的,要一条一条地捉,很难捉的!这市场的系(也就是)我先(才)有蓝刀鱼卖!而且天哏冻(这么冷)!捉得哏(这么)辛苦,哽系要呢个价位啦!(当然得要卖这个价钱了)”——一副骄傲自得“不二价”的神气。
瞧他也就十三四岁,比我当年钓蓝刀的年纪也大不了多少。我心里一阵莫明地触动:那就来两斤!那孩子见我不讲价,高兴地把一堆比较大一点的称了给我:一斤九两,你给九蚊(元)算了!
我知道他这鱼不值这价,而且也不新鲜。但我还是递了一张十元钞票给他:“别找了。”
回家我就剖鱼、按我小时侯的办法——也是我在《别听他的!听我的。》一文里说的做法——腌制好。
晚上几个北方战友来吃饭,满脑子疑问:这什么鱼?这么小?
“这叫蓝刀鱼,湖南叫刁子鱼”——我说。其中有在衡阳当过兵的,但从来没吃过:“听说刁子鱼的小刺特多,会不会卡喉咙?”
我笑了“一会儿你们吃吃看!”
红烧肉,大锅菜、湖南腊味合蒸,他们食指大动,等我把蓝刀炸好端上,那些就全不管用了!
但他们不吃鱼头,鱼头让我一人全包了!我一边吃一边暗自笑:到底北方人不太吃鱼头——我是一个例外;尤其是油炸的蓝刀鱼头——那才是最好吃的呢——尤其是下酒!吃完了,桌上一根鱼骨头也没有!
我们一边吃,一边喝,我又一边说起小时侯钓蓝刀捉螃蟹“花手巾”的故事;讲起了那个至今忘不了的钓鱼“咒语”。
他们听了就笑了,说是“老皇历”,这得“与时俱进”,要给我“改一改”:
叫——“有水没有鱼,有鱼不上钩;好不容易上了钩,上钩那鱼也难吃!”
虽然他们说了个现在的客观;可我老忘不了以前那个古老的咒语;现在每次钓鱼钓不着的时候我还“念叨”它,不过我也特别注意那“新咒语”的后一句!
以前的那个日子已太遥远了!
陆军
2005年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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