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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猎鸟记

　　序

　　我在老网看到一篇关于抓'老家贼'的故事，作者深感痛悔。我也有过相似的经历，也曾在那物资短缺的年代猎杀过大量麻雀、山雀、画眉、斑鸠、山鸡。但感受却颇有不同，写出来以博大家一乐(当然也有接受各位朋友的臭鸡蛋的准备）。

　　我的童年是在一帮当兵的汉子中混大的，对别有一份感情。做梦都想骑骏马，跨长，鏖战沙场，射虎猎豹。六十年代末应征入伍却当上了防化兵，每天与防原子、防化学、防细菌的器材装备打交道，除了每年一次部队打靶考核，竟没有多少摸的机会。退伍到了航天的一个地处深山的科研单位，每看到是警卫部队拿训练时都不禁有些手痒。单位组织民兵训练我总是积极参加，图的就是训练后能打靶，痛快地过一次瘾。七十年代中期我托我们单位的同事开后门买到一支重庆老军工建设厂生产的"峨嵋"高压气，号是163631，0.35的口径，漂亮的珐琅，核桃木的托，标准的骑步外型，近100米的射程，这些都是其它任何牌子的气没法相比的。要知道著名的奥运双多向飞碟冠军张山用的运动就是建设厂出的，当时的价格是好几千。普通的双筒猎也要一千多，而且要公安部门的许可证。就那样贵也想买一支圆圆梦，但每月38.5元的工资实在无力承担，只好退而具其次，耗费了近两个月的收入买了建设厂的高压气。往肩上一抗心里依然美滋滋的，别提有多酷了。有了自然不满足于打靶、射石，好在我们单位依山傍水，林中的鸟兽，水面的野鸭都有极好的目标。年轻时好动不爱静，到乌木水库喜欢下水游泳而不愿拿着鱼竿呆呆地等鱼上钩，特别喜欢满山追逐鲜活机警的猎物。要知道打猎需要强壮矫健的身体，灵敏迅捷的反应，不畏艰险的勇气，吃苦耐劳的精神和一点点敏锐的第六感觉。那时侯物资短缺：买肉要肉票；买粮要粮票；买油要油票；买糖要糖票；买布匹衣物要布票；买缝纫机、自行车要工业票；就连买团线也要票，总之买什么都要计划而且难以买到。尤其是吃的东西更是希缺，当地的农民几乎每年都要缺少三、五个月的口粮，全靠瓜菜代替，就连我们单位的职工也在当地农民的影响下养成了吃野菜的习惯。好在当地的野菜众多，什么清明菜、仄儿根、地木耳、野葱、厥菜、芨菜、蘑菇……四季都取之不尽。然而我们打猎却并不是象大富翁狩猎单纯为了享受猎杀的快感。我们驻地饮用的水取自自建的小水库，小水库里汇集的是山泉，其中含有丰富的矿物质，长期饮用使人食欲大增，消化力极强。更有一项好处是：在我们单位几乎见不到得胃病的人，即使有胃病的人饮用几年我们水库的泉水后也会不治而愈。在今天自是求之不得的高级饮用水。但是每月一斤猪肉、四两菜油、27斤粮食（包括粗粮）的定量配给实在无法满足超常的食欲，想当年我一下班先买两个二两一个的馒头边走边吃，到乌木水库游泳一、两个小时早又是饿的饥肠饥肠辘辘，这时就象一头饿狼，见到什么吃的都想一口吞下肚去，一口气吃下四、五个二两的大馒头是轻轻松松。那时年轻人打赌竟比赛谁吃的多，一个叫外号叫曾大个的下料工，长的五大三粗，一口气吃了16个二两一个的大馒头，是一个人三、四天的口粮！直吃到打堵的对方告饶为止，曾大个还说："才吃了个软饱。"他也因此终生得了个"软饱"的外号，"曾大个"的外号反倒没人叫了。那时的人终日吃的都是粗粮、瓜菜，吃的人个个都是"大尉（胃）"军衔，想想真是可怜。我打猎除了过瘾，主要还是为了享受鲜活飞禽走兽的美味。也许是天分吧，我并没有苦练什么法，却打的特别准，用气打到过野兔、野鸭、野鸡等一些一般人用气难以猎获的猎物，因此我的法在我们单位小有名气。我的气猎兽没有指望，只得退而具其次专门打鸟。我也曾在那物资短缺的年代猎杀过大量麻雀、山雀、画眉、斑鸠、山鸡。开始爱满山乱跑的追逐野鸡、斑鸠等一些大的目标，但往往收获不大，想打野鸡、斑鸠下酒，结果拎回家的多半是山雀。山大林密追踪不易，即使打中猎物，没准在乱草丛里找半天也没有结果。乌木水库里野鸭、水公鸡、鹳鸟成群但水鸟大都十分机警，不等你靠近早早地就飞了。我的邻居老李长的瘦瘦的一付机灵样，只有一支低压气，选择的自然是小型的鸟类，而收获往往比我多。老李约我和他一起去打鸟，去了两次慢慢摸出了经验。原来在农民院子周围打鸟虽然没有野鸡、斑鸠、野鸭等诱人的猎物，却有大量的麻雀、丫雀、白头翁、喜鹊、白鹭、和画眉。我从来不打白头翁、猫头鹰等益鸟，也从不打布谷鸟，总觉得布谷鸟"布谷、布谷，快快布谷"的叫声是勤劳的象征。白鹭的身材纤细姿态优雅但肉却又老又硬，还带着一股酸味，极其难吃。而画眉是最佳的猎取对象。都知道画眉鸟是著名的鸣禽，褐色带闪光的羽毛，黄嘴金爪，眼上方一道眉毛以一条优美的弧线闻名，因之叫做画眉，观赏价值极高，是很多人的宠物，在大都市往往价值不菲，却不知画眉的肉多，质嫩、味美。卤、炸、煎、炖、红烧都是下酒好菜。更妙的是画眉的饨肝又大又厚，单独作菜极其味美。在川东的农村，画眉被当地农民视为害鸟，画眉终生吃虫子长大，按理是当之无愧的益鸟，却被当地农民视为害鸟的原因是画眉有一个不好的习惯。春季里农民播下的种子刚刚发芽，这时也正是画眉鸟哺育小鸟的时候，需要大量的虫子喂食，它们认为最简便的找虫子的办法是拔起玉米、小麦的嫩芽，吃嫩芽下面的一种叫地蚕的虫子。就因为画眉鸟的这种找虫子的方式使农民对它们狠得牙痒痒的，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常常用石赶用药杀，但收效甚微，画眉鸟不在饿极的情况下决不吃谷类，用药往往药死麻雀、鸡鸭，农民只得一次、再次的补种，见到我们打鸟特别高兴，忙领我们到竹林里道："这里的画眉鸟多的很，快帮我们多打些！"画眉鸟最喜栖息于竹林，听其独特的叫声找起来十分容易。我和老李各守住一片竹林，我打下一只，其余的会蜂拥而出飞到另一片竹林，老李这时在那里侯个正着，一打下一只，画眉并不飞往别处，而是群起飞回，我再举，直到打的差不多了才另换一个地方。一上午差不多就可以猎获一挎包，往往要到包满手提再也拿不了为止。画眉鸟其实大体分为两种：一种是黄嘴黄爪叫声婉转美妙的画眉鸟，另一种是黑嘴黑爪，叫声单调乏味，我们猎获的大多是后者。现在的哲人说：任何弱小的生命在大自然面前都是平等的，其实我们无权为了人类自身的利益剥夺其它的生命。这是确信无疑的，所以有保护环境、保护自然、保护动物的各种协会和组织，政府也有了明文的各种保护法令。然而在人的生命遭受饥饿的威胁面前所有的规定都是苍白无力的，就在我们驻地附近，一个年近60的老人用家中仅有的一点麦子换了十多斤面条准备招待前来祝寿的客人，在返家的途中被人抢劫丢失了性命，为的仅仅是当时价值三元多的面条！在当时的人们眼，飞鸟走兽就和鸡鸭猪牛一样，用它们果腹是上天的恩赐，吃掉它们没有丝毫愧疚的感觉。当然我当时也有几次例外：一次是无意中打下了两只黄鹂鸟，一只偏绿，一只偏黄，都是五彩斑斓却偏偏又都是难以描述的美丽；一次是无意中伤了一只猫头鹰，那鹰睁着两只圆圆的大眼死不瞑目，实在不忍心将它们送下肚，只好将它们埋了，还接连难过了好几天。一直到国家有了爱鸟周，知道鸟类其实是人类的朋友，我才收了，把空余的时间里旺盛的精力用在了在乌木水库游泳上，倒也练得身强体壮。每每想起那些穿肠而过的人类朋友们，真是罪过啊，罪过！

　　谁知我命中注定要犯杀戒，后来竟又不可救药地迷上了垂钓，又理直气壮地遭踏了无数水族的性命。虽然政府并没有禁止钓杀鱼类（保护鱼类除外）但它们也是大自然的生命，按理说它们同样有平等的生存权利啊！我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以修身养性，强身健体，陶冶性情的种种名义大肆捕杀鱼类，而且杀害的越多越高兴，真是罪过啊，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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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章由老泥鳅于2005-2-21 14:48:01最后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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